“是啊!”
墙沿下,几个小丫鬟笑成一团,夏蒹的嘴也控制不住的勾了起来,手也不受控制的抬起,捂住嘴巴轻声笑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大少爷身边伺候过一段日子,也是给秦妈妈打下手,”另一个丫鬟极为不满道,又笑起来,“大少爷几乎都快将秦妈妈当成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秦妈妈送去!”
“真的假的啊?”
“可不是么!”另一道声音插进来,“你也不看看秦妈妈跟她带来的那个儿子穿的戴的,比二公子打扮的都贵气!大公子就是个傻的,没了娘就拿秦妈妈一个下人当娘,什么也不让秦妈妈干,还天天拿贵重东西哄着,我估计秦妈妈现在都能买套小院儿去了!”
“真是活该,”穿着新衣裳的丫鬟嫉妒极了,远远瞪了秦妈妈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大公子本来就不正常,她儿子这下腿瘸了,实属就是报应嘛!”
夏蒹藏在陌生身体中混沌的思绪开始渐渐清醒。
她将她们的对话一条一条收集,正要从头开始想,一道叱骂忽然从对面传过来。
“你们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再挤在那里看热闹我跟你们没完我!”
丫鬟们登时闭上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甘不愿作鸟兽散了。
夏蒹的身体不受控制,抱起地上的木盆往前走。
院子里,男孩已经被扇的坐倒在地上。
他垂着头,凌乱的发丝将整张脸遮了起来,夏蒹的脚步不可控的绕过他,眼睛却一直牢牢地放在他的身上。
“为何?”
不知何时,周围忽然变得安静,花鸟风动的声音都再也没有了,整个世界都再也没有一丝杂音。
只有男孩温柔,浅缓的,像是女孩子一样的声音,孤零零的响起。
“为何?”
她回过头,整个世界都化成了一片纯白,吵闹的丫鬟们,和站在男孩面前的秦妈妈都不在了。
只有男孩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坐在地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你不爱我了么?仅仅只是因为我想要将他杀掉而已。”
“他明明也没有死,为何?”
他的声音很轻,呢喃一般,越来越轻。
视线中男孩的影子越来越淡,像是随风飞起来的细沙一般逐渐消散,只剩下男孩的声音,不断地,不断地涌进她耳畔。
“夏姑娘!”
响亮真切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夏蒹感觉有人在不停的拍她胳膊跟脸,挣扎着睁开眼,便对上了柳若藤担忧的眼睛。
“夏姑娘怎又被噩梦魇住了?”柳若藤担忧地看着她道,“是不是身子过虚,需要看医调理啊?”
“柳姐姐,”夏蒹抓住柳若藤的衣袖,“快点帮我找纸笔!”
“哎……哎?”柳若藤愣了一下,赶忙回头去给她翻找纸笔。
炭笔和宣纸塞到夏蒹手里,夏蒹头也不抬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一幕幕场景捋成一条条线索,写出关键字到纸上。
童年玩伴。
穿着光鲜。
紧攥的手。
瘸了腿。
巴掌。
裴观烛......
夏蒹在裴观烛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脑袋终于从混沌的思绪中转过弯来了。
就是梦中的那位秦妈妈跟她儿子明明是下人,却一直都收着裴观烛很多好处,但是裴观烛讨厌秦妈妈的儿子,伤害了他。
真是……
夏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次共梦与上次不同,她一直都很不清醒的被装进壳子里,不像上次甚至会感觉那就是她的身体一样。
大概是裴观烛夜里也并没有睡好吧。
夏蒹头疼欲裂,躺回床榻上,耳畔好像还回荡着男孩轻且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