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大哥性格像老妈子,从那之后天天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昨儿大晚上风沙大,二人守夜的时候还专门搬了个被子,对夏蒹敞开了自己一身臭汗满是胸毛的怀抱。
“过来老弟儿,大哥抱着你睡,这大黑天儿怪冷的。”
“不用了,真不用了大哥!真不用了大哥!”
她昨夜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了王大哥的好意,本以为今日王大哥估计不想跟她说话了,没想这结束了任务又找过来了。
“也没事儿,也没事儿,就是俺今儿上那山沟沟摘了仨棒子给你,你大晚上跟你那好哥们儿烤烤吃去。”
大黑手攥了三根大玉米过来,夏蒹道过谢,只拿了两根,“我俩一人一个就行了,剩下那个大哥你吃吧。”
夏蒹把自己麻袋里头的饽饽分给王大哥两个,出门在外,这样的交易常有,这两日都是王大哥出去摘点水果回来,她就用饽饽换。
王大哥乐呵呵的捧过来,看着这渐黑的天道,“今儿不用咱守夜,不过这风沙实在太大,夏老弟儿你晚上就跟哥一被窝,你别害臊,哥不笑话你滴。”
“不用不用,”夏蒹一听一被窝脑袋就大,“我有地方去,那被子王大哥你一个人盖就行。”
“上哪儿去?”王大哥问,瞅见后头那辆精贵马车,撇了撇嘴,“你找他去啊?”
王大哥不喜欢裴观烛,应该说,这里所有被聘请来的江湖人士都不喜欢裴观烛。
接活就接活,上那么又脏又乱的地方还穿的干干净净,大家伙一路风餐露宿蓬头垢面,人家就坐在马车里,吃个饭都有小厨房亲自送过去,除去第一次见,之后再也没露过面。
大家都默认夏老弟是那位裴公子的手下随从。
夏蒹也从没解释过什么。
她捧着俩玉米敲了敲马车壁,从里头传来一声温慢的进。
夏蒹一爬上马车,便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蹲到了地上。
“今天收到的。”夏蒹将玉米捧给裴观烛展示。
裴观烛没说话,面上带着温和清浅的笑,隔着一线烟雾缭绕的熏香与夏蒹对上视线,昏黄阳光透过车牖变得极为暗淡,像散着碎碎的金落在少年身上,他瘦长指骨卷了一下手中简策,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
估计是天天被大汉们摧残眼睛,夏蒹现在看着裴观烛,总觉得他比以前更好看了,就跟那bjd娃娃成了精似的。
可她又不好意思跟他说什么话,这些天夏蒹都没怎么跟他凑近乎,毕竟前些日子两人才冷战完,到现在其实也没说开,虽然谁也没再提这个事儿,但是夏蒹还是觉得别扭。
方才被拍打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夏蒹一只手背着揉了又揉,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轻响,是裴观烛将简策搁到了茶桌上。
“可需要我回避?”
“哎?”夏蒹回头纳闷看过去。
裴观烛却已经下了马车。
夏蒹摸不着头脑,半刻,苍白的手捧了一套女儿家穿的衣裳自车帘处扔了进来。
“可要擦洗身子?”
夏蒹满头雾水接过衣服,外头的裴观烛早已将车帘撩的严严实实,身影背着守在马车外。
“唔,可以洗吗?”
“好像不可,”裴观烛道,“能方便你用的只有湿布,可需要?”
那夏蒹可太需要了。
过了半刻,裴观烛又端了盆水和湿布进来,搁到她面前后下了马车。
夏蒹手拧了布帕,清水登时被染黑,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在脸上抹那么多黑灰。
一点点擦着身子,夏蒹看着裴观烛背身在外的身影,忽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裴观烛方才好像是因为她一直不停按后背,以为是她那身衣裳不舒服,所以才问她需不需要回避的。
杀人魔虽经常不会保持分寸,但是却一直十分在意细节,跟他在一块夏蒹基本都很少去主动解释什么,因为他基本一直都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明白你在想些什么。
刚开始被揣摩的时候夏蒹也感觉恐怖,但是现在,例如这种情况,夏蒹就觉得裴观烛有这个技能还挺方便的。
感觉差不多擦干净了身子,夏蒹小声对外喊道,“裴公子,我好啦。”
“嗯。”裴观烛撩起车帘,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将污水端出去倒掉,没一会儿又拿着块干净的湿帕子上了马车。
“夏蒹,过来。”他坐到茶桌前,拍了两下旁边的位置。
夏蒹抿了抿唇,坐到他跟前。
少女的脸白一块黑一块,看着十分滑稽,裴观烛看着她的脸,用湿布一点一点将少女面上的黑痕擦净。
“裴公子,那什么,我今夜想睡在马车里,”夏蒹抬起眼看他,“轮不到我守夜,商队还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外头风沙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