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以为她是去看后院,接话介绍,“咱客栈后头还有一处男女分开的温泉池,二位若是想要放松筋骨晚上可以过去试试。”
谢过跑堂,夏蒹和柳若藤收拾起行李,二人虽是女子,但东西带的都不多,夏蒹带的唯一重物便是裴观烛给她的那紫檀木做的首饰盒。
柳若藤自然也看到这异常精贵的木盒,有些讶异,“夏姑娘出门在外,怎的还随身带着这样大件的东西?”
“嗯......”夏蒹挠了挠头,“这是裴公子给我的,我觉得不带着不太好。”
“是裴大公子给的啊。”柳若藤叠着衣服,想起那位裴大公子偶尔泄露出的阴冷,微微皱起眉。
行走江湖多年,柳若藤自认看人的本事不会有差,那位裴大公子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夏姑娘你......是十分心悦裴大公子吗?”
柳若藤心中莫名担忧着问出这句话。
可夏蒹只是坐在凳子上,微微歪过头,“唔,也没有吧。”
“只是我想要一直陪在裴公子身边罢了。”她背着身道,拆下发上的红梅流苏钗。
*
夜浓如墨。
“......”
裴观烛听着床下的鼾声,久久无法入眠。
他抱着怀中的石刻娃娃起身,面色阴冷的看着床下打了个地铺睡得正香的许致,缓慢下了床,在他面前站定。
此处有什么地方可以埋藏尸首呢?
裴观烛举起石刻娃娃,一双眸子在夜色下进不去一点亮光。
马厮里?这样明日一早就会被发现吧。
床底下?天气渐热,味道会很难闻呢,而且若是出门,被发现的风险也会很高。
若是被发现了。
裴观烛高高举起胳膊,垂下头死死盯着躺在地铺上打呼的男人。
若是被发现了。
夏.蒹.如.此.敏.锐,肯定第一个就会怀疑他吧?
胳膊好似瞬间卸了力般垂下,裴观烛面无表情的抱住石刻娃娃,抚摸过石刻娃娃的脸庞,唇角一点一点蔓延起笑意。
“我知道的,这个人搅扰到你睡觉了。”
他抱着石刻娃娃,用温柔的气声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方棉布帕子。
“大概,这样就好了吧。”
*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晨,客栈一楼,四人围坐在圆桌前,等着上菜的间隙,许致面上带着疑色开口。
“怎么了?”夏蒹还从没见过许致这般表情语气。
“我......”
菜一道一道被跑堂端上来,可在场四人没一个将眼神落到菜上。
许致面色难看,从兜里掏出一方帕子。
“昨夜我睡着之后,不知何时,竟有一方帕子落到了我的脸上将我憋醒!”
柳若藤瞪大眼睛:“怎会如此!”
夏蒹:......
不能吧。
这他妈的,不能吧?
夏蒹端起盛着米饭的饭碗,挡着脸悄咪咪扫了眼坐在她旁边的裴观烛。
少年今日一身雪青色锦袍,衬得肤白皎若月,满桌菜色一动也不动,只转着筷子玩。
“我想,这间客栈定不似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许致沉思开口。
“这帕子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柳若藤蹙眉,悔恨不已,“真是防不胜防,谁能想到这家客栈竟然......”
夏蒹:......
“柳......柳姐姐,你把这帕子给我让我看看?”
她这话一出,三人视线都转了过来。
夏蒹察觉到裴观烛在看她,露出来的后颈没什么安全感,不自在的捂了捂。
“给。”柳若藤没多想,毕竟在她眼中夏蒹一直都是个好奇心重的娇小姐。
棉布帕子到手,挺厚实,布料松软,染着浓浓的檀香味,揭开一看,白茶色棉布底下还印着裴府复杂的家纹。
想来,只要男女主一出门,看到马车上那印记不清的家纹,再拿出帕子对照一番,闻一闻上头的檀香味,便能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东西了。
夏蒹呼吸有些发颤,顶着三人的目光,忽然“哎呦”一声,帕子随手而落,正巧巧掉进了面前的粥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