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李君璞再细细解释,段晓棠都能想到,若两家子弟一气之下彻底退出来,杨胤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言而喻。
这年头,死一个官员和死一个普通百姓,引发的震动截然不同。
虽然两家都是有爵之家,和一般的庶民百姓有云泥之别,但当他们失去仅剩的权力,那和待宰的牛羊有何区别。
他们兄弟几个在官场苦苦支撑,既是心里憋着一股不服气的坚持,也是在自保。
学段晓棠回家种地?他们除了做官和领兵打仗就没学过别的的本事,除了一把子力气,对稼穑之事一窍不通。
真去种地?他们能饿死自己!
李君璞揭开残酷无比的现实,语气沉重地说道:“这年头,进不得,退更难得!”
段晓棠当真归隐四野庄,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就不说了。她家不似其他人,广结姻亲故旧,彻彻底底的独行侠。
若段晓棠退出南衙,先不说吴越会不会同意,两个姐妹的人身安全和那些产业,能否保住都成问题。
段晓棠不禁长叹一声,这年头,进了官场和签了卖身契差不多,不要俸禄都不成了。
李君璞点到即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总得有点倚仗,往后才好‘便宜行事’啊!”
让段晓棠就此忍让下去,她估计憋不住。虽然吴愔的身份,给他造了一个坚硬的王八壳子,但以三人的奇思妙想,说不定有些报复的招数呢!
段晓棠挠挠脸,心中无奈,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她现在除了想把吴愔一刀宰了,实在想不出其他有效的报复法子。
李君璞深知,与其让段晓棠在这时候愁肠百结,钻牛角尖,不如转移她的注意力。
“左右现在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万般手段都无法施展,你不如想想,阿照的事儿该怎么办?”
段晓棠满脸疑惑,重复道:“阿照?” 心里纳闷,他能有什么事?
李君璞提示道:“他现在还顶着秦照的名字呢,回了长安总该有个说法吧!”
名字可以顶替,但脸瞒不住人,吴杲就曾见过卢照。
段晓棠更加疑惑了,“这不是他们和王爷、范二商量吗?”
从这一路上的表现来看,估计他们商议的结果还不错。
段晓棠当然不会认为,躲藏在齐州、大伤初愈的卢照,千里迢迢来并州,为征伐突厥效力,是因为单纯的爱国情怀,别无所求。
别说卢照有没有这么高尚的节操,现在也不到国家倾覆的时候,犯不着他挺身而出。
有秦景和葛寅照拂,他在齐州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游侠不好吗?
李君璞说道:“你就不问问?”
段晓棠义正严辞道:“这是他的私事。”
双方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她可以牵线搭桥,但实在不该牵涉其中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