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略微心动。◎
已经很晚了, 喻老太太还在等。
婆子总不会是知道她们回来了,特意在这里等, 想必是早就过来,等得有一会了。
方幼眠想着是应当得过去走一趟,可万万没有想到,喻凛直言拒绝,“天色已晚,太医嘱咐了祖母要好生休息,我与少夫人就不去叨扰了。”
“老奴是奉命传话...”婆子站在原地不肯走, 犹犹豫豫嘀嘀咕咕。
“既然是传话,那就传好你的话,若连这点功夫都伺候不好, 明日找管事的领一吊钱,趁早滚蛋。”
喻凛冷冷呵斥道。
又见他冷言冷语,面上覆带一层寒霜,别说是方传话的婆子吓得哆哆嗦嗦, 就连方幼眠都愣了一下。
适才喻凛还春风和煦与她说话,俊脸一拉下来, 官范威势都起来了,婆子再也不敢仗着喻老太太多说两句逗留一二, 连忙离开了。
人一走,喻凛脸上吓人的神色又收了起来。
方幼眠有些担心,若是这样拂却老太太的面子,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喻凛倒是不怕, 只是她....
喻凛察觉到她的沉思, 用力攥了攥她的小手, 朝着她露出一抹笑,转移话茬温声问她,“明日还想不想去玩牌?”
还要去?今日岳芍宁和祝应浔说,再也不要同她与喻凛玩牌了,倒也不是输不起,就是打不过,一直被压着打,很没趣。
说是再去玩也行,喻凛不能上桌,也不能指点方幼眠。
“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夫君说的不会是赌场罢?”
“嗯。”喻凛点头,“眠眠可曾听过私人赌庄?”
方幼眠自然听过,她颔首表示自己听过,喻凛起初意外,后面转念想到她幼年时候为了抚养妻弟妻妹,走街串巷做过很多活计,倒也不意外了。
“夫君要带我去?”
“你想去吗?”
方幼眠倒是想去,喻凛在的话,牌桌之上定然所向披靡,就连祝应浔都说他但凡上了桌,很少输过。
“可我记得,本朝的官员是不允许出入勾栏瓦肆,赌场梨园的。”
的确是不能。
“若是眠眠想去,为夫会安排好一切,让你玩个高兴。”
他就想看她今日数钱的样子,眉眼泛着淡淡的愉悦。
“还是算了罢,夫君如今身居高位,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这也是喻凛最开始回家那日在家宴上对二房叔叔说的话。
如今到了他自己的头上,他倒是要以身犯律了。
“我知道夫君待我好,京城还有别的玩处,不必去这些地方的。”
弟弟还在科考场上,喻凛坐着大都督的位置,多少人盯着他,他要是出事,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喻凛见她体贴善解人意,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方幼眠反应过来之前,喻凛已经得手了。
她只能蹙眉表示不满。
喻凛又跟她耍混说下次不会了。
“夫君回回都说下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
方幼眠,“......”她不信,却不欲跟喻凛纠缠。
两人百无聊赖说着话往玉棠阁悠然走着,伺候的侍卫和小丫鬟们跟在后面。
游廊之下的莲池,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粼粼波光,池中的花叶已经败得差不多了,因为老太太不叫拔,故而不曾清理,看过去寂寥清幽,别有意味。
廊下的男人牵着身侧娇小的姑娘,顺应着她的脚步慢慢走,余光始终凝在她的脸上,时时刻刻留意着她的反应。
喻凛即便休沐,也有朝廷的卷宗以及太子的功课要过目,回玉棠阁后陪着方幼眠说了会话,等她进了浴房,就要去书房看千岭呈上来的公文。
方幼眠出来的时候他还在伏案,因为上一次在书房的记忆不太好,方幼眠都不进去了,她让雯歌去找千岭问喻凛的话,要忙到什么时候。
见她不过来,喻凛便明白缘由是为何。
他起身过来告诉方幼眠,让她先睡。
方幼眠也客套让他不要忙得太晚了,喻凛捏了捏她的脸蛋,“好。”
许是今日累了,方幼眠上榻没有多久,很快便入了梦乡。
喻凛看完督查司的卷宗,批阅到太子的功课,看到他里面告知喻凛近来皇帝的身子很不好,宁王频繁进宫探望,甚至还从来带了一些所谓的江湖神医,给皇帝看身子。
按照如今的时局,圣上的身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都难说。
喻凛面色微凌,指骨有一下没一下不轻不重敲打着桌面,“......”
今日和昨日一样,很早喻凛便带着方幼眠出去了。
宁妈妈过来的时辰比昨日早,可还是没有碰上两人。
喻凛带着方幼眠去醉江月用早膳。
味道相当不错,纵然方幼眠没有多少口腹之欲,依旧吃了不少。
喻凛见她吃得比往常多,提议问道,“要不要我把醉江月的厨子给带回去?”
方幼眠咳了一下,“着实不用了。”何必大财小用,“府上的厨娘做饭也很好吃。”
喻凛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用过了早膳,喻凛带着她去跑马,“原来眠眠会骑马啊。”
“会一些。”方幼眠点头。
的确看得出来是会一些,她上马之后只敢牵着马缰绳慢悠悠走,不敢驱赶马匹快速。
见状,喻凛便断了让她兀自骑马的念头,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到面前来。
幸而这里没有人,被喻凛的亲卫们给清了场子,饶是如此,方幼眠还是不自在,她说要自己骑马,让喻凛放她下来。
“我先带眠眠跑几圈,练练胆子,一会你自己骑,就不怕了。”
如此,方幼眠倒是不闹了,“好。”
喻凛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牵马缰绳,长腿夹了马肚,呵了一声,棕色大马很快便跑了起来。
即便速度不快,方幼眠起先不能适应,还是不免紧张了。
喻凛留意到,她一慌张便会咬自己的唇,睫毛不自觉颤动,身子也紧绷起来,整个人处于防备的状态。
“眠眠不怕,我会护着你。”
男人低头凑到她的耳畔与她说。
有了他这一句,方幼眠还是忍不住紧张,可喻凛后面的速度加快,方幼眠有一会慌张失措,甚至叫出了声音,啊呀一句,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刮过传到男人的耳朵里。
他忍不住勾唇。
何时见过她这样生动的娇态?他的视线都离不开她的脸了。
听到喻凛低声偷笑,方幼眠死死抿闭嘴巴,强迫自己忍了回去,她觉得有些丢脸,耳尖也悄悄红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许久,方幼眠努力叫自己适应,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后面发觉喻凛真的不会让她摔下来,也渐渐适应这样风驰电掣的速度。
快速到失控,风刮过脸蛋,却不会刮疼了脸。
她终于没有那么专注自身,而是抬眼往四处看去,只觉周遭的林木都模糊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恣意油然在心中升起,她竟然觉得畅快,舒坦。
许是活了十几年,小心谨慎惯了,生怕有一点行差踏错,平日里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就怕多好多错,祸从口出。
什么时候能这样感受放纵,便是连着心事都随着风舒展了起来。
方幼眠的眉头渐渐晕染了一些愉悦。
垂眸窥见她开心,喻凛也跟着勾起唇角。
他带着方幼眠跑了好几圈。
见到她不那么怕了,便叫她自己试着骑一骑,又将掌控马匹,制衡失控马匹的方法告诉她。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眠眠放心,我陪你身侧,不会叫你出意外,或是摔了或是碰了。”
方幼眠心绪松快,连日来的阴霾都被吹散不少。
她往前都柔顺,还没见过眼前这般鬓发俏皮飞扬的模样,喻凛伸手帮她帮鬓边的发丝给抚顺。
方幼眠仰头看着男人温柔的神色,他抬手之间清冽的气息浮在她的鼻端。
“……”
喻凛让千岭给方幼眠找了一匹温顺的马,本来要托着她的腰身抱着她上去,可她自己踩着马镫就上去了,裙摆在空中划出圆弧,看着十分干净利落。
清丽柔静的小脸上多了一些莫名的英姿飒爽。
喻凛夸了夸她,说她厉害。
方幼眠,“......”不就是上个马而已么。
有喻凛带着跑了几圈,果然不怎么害怕了,喻凛一直骑着马慢悠悠跟着她。
有他在旁边,方幼眠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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