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果然十分的警惕, 简直一而再再而三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昨日足够小心了,她也并没有发现他和千岭的踪迹, 可今日吃药丸之时还是留神了一会。
还有她找药之时的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即便是看见也不会觉得起疑。
不远处的姑娘,小脸上的神色清淡。
她一直端详着之间的药,迟迟不肯放入口中,喻凛也不清楚, 她到底有没有发觉。
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习得这样好的警惕性,若她是男子,喻凛必定要收入门下, 仔细调教,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方幼眠昔年在蜀地找的第一份活计是在小贩摊子上帮人吆喝卖橘子。
因为她的年岁着实太小了,不到年岁根本就没有人要,况且, 好一些的酒楼铺子,招收活计需要人拿着照身贴, 纵然她到了合适的年岁,顶着姑娘的身份, 人家多半也是不要的。
况且她的样貌生得比旁人好一些,真要换成姑娘的装束出去,不确定能不能够挣到银钱, 可不可以保全自身都是问题。
卖橘子久了, 她对于斤两大小是有些敏锐的准头在手上的。
刚开始把药给拿出来之时, 她并不觉得奇怪。
存放小盒子的小几位置虽说隐蔽, 可到底不是什么暗格。
就怕有人发觉了她的药, 动了里面的东西,方幼眠存放药丸的位置留了一些心眼。
适才她看了一下,药丸放的位置跟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就跟她之前放进去的,一般无二。
可这个药丸到了手上,总觉得好像...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即便她手上有准头,可药的分量着实太轻了,跟橘子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方幼眠摸不住具体的准头。
她在指腹当中转动看了一会,总算发现这次拿回来的新药差别在什么地方了。
是大小。
大小并不一样。
这个药似乎比她之前吃的避子药丸要小一些。
只是这个大小,不留神,并不能够叫人察觉出来。
昨日拿了药,在药堂和马车里她只是打开看了一眼,后来到了玉棠阁,雯歌寸步不离,方幼眠装药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留心,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
昨日一切顺利,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这些药是新的一批,想来应该略有差别罢?方幼眠将药丸放到鼻尖下闻了闻,味道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最后她没有过多犹豫,倒了一盏水,赶在收拾小厨房的小丫鬟们回来之前,合着吃了下去。
味道是一样的。
即便大小不一样,味道总不能骗人。
或许是药童这一次把药给捏得小了一些罢?方幼眠心里的顾虑还是打消了。
喻凛就这样看着她吃了下去。
“......”
怕她事后起疑心,喻凛收回视线,往库房那边走了一趟,拿了一个物件什过来。
卷宗差不离都找到了,喻凛让千岭整理收拾。
他坐在圆桌旁边看着方幼眠,与她温声说话,“昨日官署当中临时有事,故而没有按时早些回家,你可有生气了?”
方幼眠听着古怪,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她本来也不想喻凛早些回来。
摇了摇头,“没有,夫君实在言重了,公事要紧。”
喻凛轻嗯,“昨日你回来之后,祖母是不是叫你过去问话了?”
“是。”家里不论发生什么,都瞒不过喻凛。
上一次他不就说了,怕崔氏和她又产生龃龉,故而在两边都放置了他的人手。
不过,玉棠阁这边,他的人手安置在外院,静谷庭那边,人手安置在了崔氏的身边。
“我还没有问你,你去看郎中,如何说的?”他又解释,“昨日夜里着实太晚,便想着今早再问,可你很累,睡了许久。”
原来是以为这样,难怪喻凛过了早膳,还不肯走。
说什么要陪她用午膳,是想要询问孩子的事罢?
跟应付老太太和雯歌的措辞都差不离,她跟喻凛说,“郎中把了脉,说没有什么大碍,又给开了一些助孕的药丸,让我吃了养着,之后若是再不好,隔一段时日再去看看。”
忙完喻初的婚事,她在外面的宅子已经差不离要找好了,这两日递了信出去,先把宅子给定了下来再说。
等着陆如安将籍户的事情给办妥了,弟弟也应该进京城了。
上个月他和妹妹来了家书,里面说妹妹的身子已经差不离痊愈,而今在吃着固本培元的汤药,加上整日锻炼着身子,走路小跑都不会大喘气了,必然不会耽误了上京来。
她一定要在弟弟妹妹上京来之前将一切都给筹办妥当了。
反正,方幼眠算着,这些药是不用拖到再去看第二次,那时候她必然已经提出和离。
况且卡在崔氏和老太太提起第二次去看郎中,她差不多也有名头能够提起和离一事。
只是可惜了祝家,祝绾妤就这样被嫁了出去,好歹是没有和离的名头了。
不过,方幼眠十分了解崔氏,那时候她再没有身孕,崔氏必然会找喜欢中意的姑娘给喻凛收入房中做姨娘。
“药丸?”喻凛装模作样蹙起眉。
“什么样的药丸,你拿了给我看看?”
方幼眠神色微顿,很快便回过来神,“就是保养身子,调经养血的药丸。”
“已经被我给收起来了,夫君不是公事忙碌么,只怕耽误了夫君的事,待夫君回来,我再找了给夫君看罢?”
只要一糊弄人,她的唇边又扬起漂亮的笑容了。
喻凛看着她迷人的浅笑,尤其是看着她一牵粉唇,便会显现出来的小小梨涡。
很喜欢看方氏对着他笑。
可一想到她这样笑,不过是为了哄他,迷惑他,转移了注意力。
喻凛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恼怒的情绪又开始浮上来。
为什么,她不能像对陆如安那样,亲热喊他的表字,对着他真心实意笑一次。
他这个夫君到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如她的意,不得她喜欢。
隐瞒再三,肆意愚弄。
有什么话真的不能好好与他说了商量么,他看起来十分的不近人情,油盐不进?
又来了,心里不满郁塞的情绪反复来袭,折磨着喻凛。
这就是情爱的滋味?
喜悦时仿佛吃了蜜糖,难过时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
“......”
两人面对着面,男人不说话了。
就是静静看着她,他的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方幼眠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浮现上了。
她对着喻凛的眼眸,总觉得他不愉悦,心里装着事一般,什么样的事至于叫喻凛难过?
诡异的是,青天白日方才用过午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她会在喻凛的眸色当中窥见了难过,失望,还有许多说不上来复杂的情绪。
方幼眠二丈摸不着头脑,等细细要再看时,男人垂下了纤长的睫毛,窥不见他的眼睛了。
只听到他轻声淡道,“即便是补药,但只要是药,终归有三分毒性,总吃药对身子不好,况且我记得祖母和母亲,还有几房的婶婶不是也给你送了很多补身益气的药材,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货色,多半是各位世家拜访送上门的,小厨房一直给你炖着药膳吃,你有没有跟郎中说了你在吃这些?”
方幼眠微微愣住,她完全没有想到喻凛居然问得这么详细。
“若是补得太过了,也会伤到身体。”
好在她心有成算,纵然意外,也能敷衍得过去。
“说了,郎中讲不碍事,吃药能助孕,我想着便吃罢....万一有效用呢,不至于叫母亲和祖母太过于忧心挂念。”
她说话的声音柔和低低,眉眼也是低垂的,安静之余,似有若无透着丝丝的委屈。
喻凛不紧不慢轻点着桌沿的手指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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