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她沉闷,便是母亲和家里几房婶婶都没有这样的唇舌本事,能够哄得祖母如此开心,纵然他在跟前听着都觉得极好。
“这些时日辛苦了罢,看你瘦了不少,要好生休息,方才我叫宁妈妈拿了一些血燕,回去炖了吃,养养脸上的气血。”
“多谢祖母疼惜。”方幼眠道。
眼看着要到老太太静息念佛的时辰,方幼眠趁时将她想外出看郎中的事情提了。
老太太倒是没什么,反觉得好。
她只顾瞧老太太的反应,却没有留意到左边正在喝茶的男人,他在茶盏掩盖之下的笑意淡了许多,抬起眼睫静静看着她的侧颜。
等方幼眠和老太太说完了话,喻凛放下手里的茶盏,指骨不紧不慢敲打着桌沿。
淡声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何必往外跑一趟,我让往宫内递一个拜帖,让上次的太医来给看看就是了。”
“上一次的太医还算不错,至少夫人的旧疾不就看好了么。”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是啊,这两日你家里家外地跑,也着实操劳了,让凛哥儿往宫内递帖子,请太医来看看罢。”
“多谢夫君体恤,不碍事的。”
“这一趟出去想顺道去祝家给少夫人送花样子,上次她问我拿,一直不得空过去,倒是可以让小丫鬟送去,只是也想在一起说说话。”
幸而在玉棠阁便想好了应付的措辞,否则还真要被喻凛找太医的提议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太太知道她眼下和岳芍宁交好,点了点头,“如此倒是好,不必从宫内找太医了,你们年轻小媳妇在一处多聊聊天也不错,省得整日在家闷着。”
“凛哥儿,你看呢?”老太太问。
“夫人考虑周全,没有什么不妥当。”他看着方幼眠笑。
没有想到这么快,她居然就找到了借口要出去。
看郎中是假,和那个陆如安见面才是真的吧。
“这两日我手头上的公差不算是太忙,不如我陪着夫人去罢?”喻凛又道。
“夫君虽说不算太忙,可到底公事要紧,只怕祝少夫人也要去,夫君若是在的话...”她欲言又止。
喻凛藏在宽袖之下的指腹缓缓摩挲着,“......”
老太太这会子帮着方幼眠说话了,“既然有了祝家的少夫人,凛哥儿你就不要去了。”
喻凛颔首,“听祖母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又拍着方幼眠的手跟她道,“瞧着你身子一直没个动静,原本我也是想着过些时日寻人来看看,而今你既然先想到了提出要去找郎中,那就去罢,届时郎中如何说的,你派人来给我传个话。”
“孙媳记下了,请祖母放心。”
“嗯。”老太太满意点头。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无话。
因为历来如此,方幼眠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喻凛有些沉冷的神情。
到了玉棠阁,又各自去做事。
喻凛在书房忙查看这些年,工部有关于周边州郡水坝的修筑手札。
方幼眠找了要给岳芍宁送的花样子,喻凛看到她往里面放了一个香囊和绢花。
那个绢花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那个香囊...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香囊。
不是单给他一个人的么?
本以为方幼眠只不过是整理拿了出来,喻凛留了一丝神在那边,发觉她和花样子一道装裹拉起来,并没有再拿出来了。
那香囊,显然就是送给岳芍宁的。
登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和岳芍宁才认识多久,便给她做香囊,且无缘无故的,莫不是那人也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大人,这里记错了。”
千岭看到喻凛的笔尖儿触碰到了旁的地方,并不是该圈的堤坝关口,便提醒道。
可一声过去,喻凛没有什么反应。
顺着自家大人的眼神看过去,才注意到他一直在盯着不远处正指挥着小丫鬟做事的少夫人。
千岭立马就噤了声音,再不敢多说。
适才过来的那会子,便留意到了大人的神色不佳。
这两日只怕是又要提着心说话伺候。
当事人方幼眠依旧浑然不觉,她整理好了要给岳芍宁的东西,便兀自忙着她的事了,完全没有感受到自书房那边传过来的,男人幽怨的眼神。
入夜里,沐浴梳洗过后上了榻。
喻凛又跟昨日一般不说话,方幼眠才后知后觉他有些不对劲。
倒是不曾深想,毕竟喻凛这个人寻常里是有些喜怒无常的,预备翻个身闭眼睡去。
却听到他开口问了一句,“你也给旁人做了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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