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很诚实守信,把六具无头尸体交给了慕容顺。
慕容顺看着没有头的六具尸体,他突然觉得,就算自己成了大汗,这一辈子也将会活在颜白的阴影下。
在长安他是个人人赞扬的的学子,在朝堂中年纪轻轻官居四品,在战场,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论心狠,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外人。
他会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你,没有丝毫的不适。
至于做人,那就更没有的说,在长安不说人人称颂,但大唐年轻一代却都以此为毕生学习的榜样,跟着他,学习他,然后试图超越他。
他还用了八年的时间,建造出了一座比国子学还要庞大的书院,如今已经有四百余名学子分布大唐各地。
慕容顺不敢想,如果照着书院的这个发展速度,等到颜白耄耋之年的时候,他在官员之中会有多么尊崇的声望和影响力。
那时候......
这些考出去的学子无论是好官,贪官,好人,恶人,善良也罢,凶恶也罢......
只要颜白出现,只要颜白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统一的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弟子的身份,如果有人不认这个身份。
那对他而言,这个世间再无他半点的容身之地了,楼观学教导了他们,颜白用煤石,水泥赚来的钱养育了他们。
如果,没有颜白,他们跟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巴掌大的土地里守着那点庄稼活命。
看着颜白笑着离开,慕容顺大口喘着气。
他一直在试着走出颜白带给他的阴影,可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去隐藏自己的心思,可一旦颜白出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裸体人,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原来颜白说的是对了,只要拳头够硬,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会把你打得甘愿变成我的。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魑魅魍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鬼扯。
如今的大唐,给了颜白这样的小人,肆无忌惮的力量。
颜白懒得管慕容顺,如今颜白正忙碌着在收拾赤海城,也不知道李承乾怎么想的,他竟然要来赤海城。
按照信件上所述,他把信写完后就出发了,人数不多,也就四千多人。
李承乾的意思是大军已经打到了伏俟城,从凉州城到赤海这条路已经被大军犁了无数遍,斥候遍布各处,他身边还有五千斤火药,他来这里是安全的。
而且也是经过众人的同意,所以请颜白莫要过于担心。
格列是个守信的人,或者说是个怕死的人,带着二十个人出去了五天,五天后他们回来了。
他回来带了二百多人,这些人不是商队,而是散落在荒原各处的那些可怜人,衣衫褴褛,状如野人,男女老少都有。
看着一脸歉意的格列,颜白淡淡道:“这些人是我要你找的人?”
格列慌忙的摇摇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坡,颜白抬头一看,山坡上有几个极小极小的黑点,这时候只听格列低声道:
“先知,商队小的找到了,但是他们不信我的话,所以小的这把这些被各族遗弃的人带了回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颜白摇了摇头,对着格列轻声道:
“你再去跑一趟,告诉他们,我已经表现出了我的诚意,我的诚意也只有一次,明日若不来赤海城见我,我就带着骑兵去找他们,那时候的我可不讲什么诚意了!”
格列虽然很累,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去传达颜白的意思,他从颜白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杀意。
颜白转头看着这些被各族一遗弃的可怜人,这些人也惊恐的看着颜白。
他们在赌命,赌来了这里可能有条活路,赌大唐人不会杀了自己,这是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赌一把,八九月寒风起的时候也活不了。
赌输了也无妨,无非是个早死和晚死而已,区别不是很大。
伤口好些了的裴行俭瘸着腿拄着长矛来到了颜白身边,看了一眼这些衣衫褴褛的“野人”,冲着颜白露出一抹笑容:
“师父,我好些了,伤口有些痒,我怕忍不住去抓,就出来走走,师父,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要不您去歇一歇,城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颜白笑了笑:“既然你闲不住,这些可怜人就交给你了。
我要你在我们离开这里时,让他们爱上我们大唐,要让他们自认自己就是大唐的一份子,别咧嘴,就当做是一次实践作业吧!”
颜白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我们就坐在宝山上,可惜缺人手,这群人就很好,被部族遗弃,吃了上顿愁下顿。
人之初,性本善,我愿意相信他们一次,只要他们愿意相信咱们,那这批人就是这座城里,除了我们唐人之外最高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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