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如今在干活,是在宫里干活,一铲子一铲子地污泥被颜白铲上了岸。
稚奴蹲在黑泥旁边拿着棍棍去戳泥土里面的小泥鳅,泥鳅扭动一下,稚奴就开心地欢呼一声,但对颜白而言却不是那么地开心。
因为这是惩罚。
这是颜白拍死李二养的彩色鱼的惩罚,迟来的惩罚。
剪刀站在边上着急地走来走去,:“宜寿侯,太阳正毒,这要是把人晒坏了就不好了,您先上来,陛下仅是随口说说而已,不可当真!”
颜白心里稍暖,想不到这冰冷的皇宫内还是有贴心的人。
颜白心里默默打算,等剪刀再出声恳求自己,自己就踩着这个台阶上去,颜白认为自己已经满怀诚意了,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欺骗。
见颜白不为所动,剪刀猛地一拍大腿:“哎呦,我滴宜寿侯喂,您还是上来吧,你要这么倔我是没法子。
可治皇子在这儿,你要愿意晒可总得让皇子先走不是,他要晒出个好歹来,奴家这条命可就没了!”
颜白:。。。。。。
雨过天晴之后的长安越发的燥热,颜白铲了几铲子黑泥之后就有些着不住了,瞄了一眼额头全是汗珠的稚奴。
颜白坐在台阶上搓了搓腿上的黑泥,穿好靴子牵着稚奴就去了一旁的避暑宫殿,他牵着稚奴,稚奴手里捏着泥鳅。
身后跟着一大排面部表情幽怨的宫女和女官。
宫殿里面凉风习习,冬日储存的冰块在殿内摆了一圈,忽忽地冒着白气。
李二躺在长椅上盖着薄毯正在呼呼大睡,这是他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用他话来说晌午时不睡半个时辰,下午做事就没有精神。
李二听得脚步声,睁开了睡眼蒙眬的眼睛,看了颜白脸上的泥点子,不由得笑道:
“跟谁赌气呢?人家是有了孩子愈发地稳重,你倒好,都是当父亲的人还跟以前一样,倔脾气给谁看呢?”
颜白坐在门槛上,听声赶紧站起身,故作歉意道:
“哎呀,臣耽误了陛下休息,实在是罪孽深重,眼下时候还早,陛下可以再睡一会儿,由臣来看守宫门,陛下可以放一百个心。”
李二闻言叹了口气:“你小子说反话一流,都这么阴阳怪气了我还怎么睡得着?
还看守宫门,说假话都不知道想一下,还看宫门,要看也是看殿门,往朕身边近一些,今儿唤你进宫是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剪刀闻言立刻就搬来了支蹱,顺带着还一起带来了糕点和茶具。
见颜白坐好,李二不由得也直起了腰,上官仪从一旁走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跪坐在远处,李二看了一眼颜白道:
“文宗老爷子还好吧!”
颜白默默地低下了头:“孙神仙看过了,他说人老了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药石所能为的,只能看天命了。
臣走时老爷子每顿还能吃半碗软饭,但脑子却是糊涂了,不记事儿了,时常喊错家里人的名字!”
李二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就在唤你进宫时,朕已经派人从府库里挑了些进贡而来的上好药材,送到仙游去了。
朕希望有用,但更希望不用,老爷子已经人瑞了,历经南北朝,前隋,大唐,朕是多么希望他能好好地看看这盛世!”
说着李二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叹了口气:“世人都说皇帝好,都羡慕皇帝,人间富贵,却不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会老去,颜白,朕羡慕你们啊,年轻力壮,想做什么都能去做什么,不像我只能待在这巴掌大点的地方。”
颜白闻言笑了笑:“陛下又开始胡说了,您是皇帝要忙,臣是臣子也要忙,这几日下大雨,几乎都没有睡过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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