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着颜白的折子轻轻叹了口气,把折子放到长孙皇后手里后轻轻往后一趟,然后不断地揉着眉心道:
“观音婢你看看,这是宜寿侯乞骸骨的折子,这小子不想做官了,脸皮都不要了,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一想到颜白折子里面写的东西,李二就气得浑身直哆嗦。
不喝酒的人说被酒掏空了身子,说什么恳请自己再选良臣担任要位,最后还大言不惭地推荐了李崇义,说什么举贤是他作为臣子的最后的一点孝心。
长孙皇后闻言好奇道:“难不成宫里的消息传出去了,他想以这个法子来逃避接下来的安排?”
李二摇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我估摸着是有什么让他心灰意冷了。
所以才突然说了这么一回事,你先看看,看完了之后你就会明白,看来这次真的要随了他的意了!”
长孙皇后快速地看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估摸着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了,文宗老爷子最疼他,所以他才心灰意冷,不然也无其他的理由了,陛下,要不要明日我去仙游看看老爷子?”
“你不觉得生气?”
长孙摇摇头:“我看得出颜白是真的难受,他是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在折子里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用一句胡作非为来概括了,我是当过娘的人,我知道他是真的难受了,不然也不会说这些了,陛下,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李二摆摆手,落寞道:“别去了,这一切都是猜测,我看还是给青雀去个信,看看他怎么说,最后再做决定也不迟,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弄得人尽皆知。”
说着李二叹了口气:“唉,当我们有了在乎的人,这世间任何事都是他,这世间任何事都无足轻重,颜白就是如此啊!”
大大的院子里,颜白温了一会米酒和老爷子坐在石榴树下。
大兄夹着一本书,看看颜白,看看老爷子,又看着那火红的石榴花,就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听颜白笑道:
“老爷子,孙儿是谁?”
老爷子咧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牙,佯怒道:“讨打,你不是小白是谁?”
颜白指了指大兄,又笑道:“那他是谁?”
老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的颜师古,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好像记得,但又想不起来,是你朋友么?”
“这是大兄!”
老爷子一拍脑袋门:“哦……我说怎么这眼熟呢,原来是师古啊,师古你不去写《隋书》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写。
老头子我还死不了,写完了之后记得念我听,大业年间的好些人,好些事儿得好好写,我曾经答应过他们的!”
颜师古转过头,不敢看眼前这个照顾了自己好些年的老人。
片刻后,颜师古又转过头,脸上多了些笑意:“阿翁,孙儿现在就去忙,您先和墨色说会儿,晚上我再来找您。”
脚步声远去。
颜白抬起头看了一眼石榴花,老爷子忘记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屋里能记住的人越来越少了。
到现在只能准确记住三个人,自己,颜韵,颜颀,其余的如果不提醒,他就像刚才一样,以为是自己的朋友。
老爷子瞅着颜白轻轻地笑着:“墨色,你说我是不是要死呢?刚才是师古,可你要是不提醒,我怎么就不想不起来他是师古。
脑子不够用了,总听到祖祠里面坐着的祖宗在喊我的名字,他们问我什么时候去看他们,我说快了,快了,等我再去看看家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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