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您知道,也以为这是您老授意,实不相瞒,老仆的那忤逆子也跟着三郎在西市开了一间铺子,如今正在卖木炭,我……我……大郎您责罚我吧,我错了!”
“确定吗?”
老田跪倒在地,轻声回道:“老奴不放心,亲自去查的,也是昨日才从东市腾远那儿买鹅绒服才打听来的。”
萧瑀闻言近乎昏厥,呆滞了片刻,突然哀嚎道:“丢大人了啊!”
怪不得李崇义会打人,怪不得月初朝会陛下会在散朝的时候突然说国朝要有规矩。
原来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啊,可笑的是自己回门下省的时候还义正词严的给众官员讲规矩,自己家的子孙竟然敢坏内侍省的生意。
萧家出了逆子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大门外走出,片刻之后萧家大门终于打开。
萧瑀看着裴茹的穿着,他径直的走到裴茹身前,端详了一会儿,和蔼地笑了笑:“我和你阿翁同朝为官,在你小时候我也曾抱过你,未曾想一转眼你都这般大了!
说罢他拱拱手:“颜家大义,萧家错了,颜裴氏如果我说整个事我都不知你信吗?”
裴茹微微屈身行礼,没有丝毫犹豫道:“宋国公的话,晚辈信,晚辈今儿来就是想保护好大郎留下的东西,没想过去做些什么,就是想好好的守着他拼来的东西。
没有想着立威,也没想来踩贵府一脚,我……”
“孩子,你的话我信,就跟你毫不犹豫地信我一样!”
萧瑀摆摆手,转过头冲着看门管家说道:“老宋啊,你回去把你家的事儿安排一下,对了,我见你那小孙颇为伶俐,我很喜欢,以后让他来服侍我吧。哦,对了回府后来找我,我有些事儿要给你说!”
“喏!”老宋闻言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在雪地上。
萧瑀看都没看,说罢冲着萧守规招招手,萧守规快步走了过来:“阿翁!”
萧瑀摸了摸萧守规脑袋,面带回忆道:“几个孙儿中你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得我心的,我以为你能让我放心了。
所以这些日因为朝堂琐事儿对你也放松了管教,回去后把辞呈一写,我代你去吏部。
写完了之后也把东西收拾下,待天晴你就回兰陵祖地吧,你阿耶在那儿,他身体不好,以后你没事就做做学问,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好好的怀绕膝下好好的为父母尽孝吧!”
“阿翁,孙儿我……”望着阿翁那失望透顶的眼眸,萧守归低下来头:“孙儿明白!”
“我知你心高气傲,也知道你心里不服,可你要记住啊,圣人说了,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说罢,萧瑀朝着周围的好事者拱拱手:“一念之差心魔生,萧家让诸位见笑了!”
围观的诸位读书人闻言也赶紧抱拳回礼,萧瑀老国公的这份气度让人心折。
裴行俭看着萧瑀,他也觉得宋国公手段了得,壮士断腕。
不但堵住许巷叔教给他如何把这事儿敲死的后续接连发难,还逆转而上,让人见识他的大气度,还让师娘和自己等人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
果真好手段,裴行俭觉得自己悟了。
就在这时,两波骑着快马红翎信使挥舞着战旗从明德门冲到了长安城,冲到了朱雀大街,一波红翎信使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道:
“甘州大捷,十一月初突厥将军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军进扰河西,虢国公张总管败之,突厥人退走。”
另一波红翎信使听闻后满脸不屑,五人对视一眼,突然齐声喊道:“灵州大捷,十月二十三日,突厥都摩支部侵犯我朝灵州城,游击将军颜白率众出战,阵斩三千,阵斩三千,突厥都摩支部首领枭首,我朝扩土至贺兰山下……”
长安百姓从武德二年开始就听到各种各样的红翎报捷声,他们早已经掌握规律。
如果听到红翎说“败某某之,退某某之”,那是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讨到便宜,为之中上选。
如果听到红翎说“大胜!”,那就是胜利,算起来比头者军功更大,算是很荣耀了,称之为上上选。
如果听到红翎说“阵斩!”那完蛋了,这是死战后的大胜,称之为无敌,代表着主将勇武,将士们也是悍勇异常。
百姓最爱听就是阵斩,百官也爱听,陛下也爱听。
因为阵斩最长气儿!
上官仪大叫一声就跑了,边跑也边跟着大叫:“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我们文人也出阵战敌酋的战将啦。
今后,谁狗日的再说我文人只会摇耍笔杆子,看看小爷我敢不敢呼烂你的狗嘴。”
国子学都是少年人,有上官仪打样儿,其余人都怪叫着跟着跑,呼声一声比一声大,因为颜白,他们以后跟人吵架就多了个反击的手段。
裴行俭激动得脸色通红,他也想去大喊大叫,但是师娘在这儿,憋了半天,他突然说道:“师娘,没有主将阵亡的消息,您可以放心了!”
随着裴家主母而来的裴家众人痛苦地捂着脸,他们不明白姓裴的怎么出来这么一个憨货!
萧瑀落寞地看了一眼孙子守规,然后朝着裴茹说道:“老夫保证,在三日之后一定给颜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裴茹微微屈身:“国公大义。”
说罢转身离开,喜极而泣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郎,你是算准了我今日会来长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