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后,颜白靠着裴老爷子那不大的墓碑就睡了过去。
裴宣机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在远处看着颜白,然后远远地朝着老爷子的墓碑处跪下磕头。
裴茹紧随其后,裴家众人也都跪下,三拜九叩之后,裴宣机站起身:“我们回吧,阿耶有颜县伯陪着很开心,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那这个还给老爷子送去吗?”
裴宣机看了一眼昌荣夫人的人头,轻声道:“人头扔到乱坟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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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将左春看了自家大郎一眼,轻声道:“怕有人会认出来去报官!”
裴宣机抬起头看着长安方向冷笑道把:“报官才好呢,最好让他也知道,让他看看,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人,到死却被人污了清名他却无动于衷。
是不知道吗?还是故意地放纵?还是别有心思?”
裴宣机走了,他原先还担心喜欢热闹的老父会孤独,现在看来,不会了,他应该很开心。
时间慢慢地走,慢慢地就到了六月。
去年种下的冬麦已经收拾完了,因为立冬之后雨水就少,收成不好,谷子也不饱满。
一声吆喝下来,庄子里的庄户都走到了自己田地里,在地里把麦子长在地里的根系全部都挖出来,抖掉泥土,聚成一团,准备晒干了之后一把火烧掉用来肥田。
正是农忙的时候,玄奘送来了三车木棉种子,来的时候他很悲伤,走的时候也很悲壮,他一句话不说,仅是用那悲伤又悲壮的眼睛看着颜白。
至此他终于完成了他和颜白之间最重要的一笔交易。
去高昌国这条路他们来回走了一年多,为了这三车的木棉,这一路已经有不下一百名和尚付出了生命。
有的累死了,有的被盗匪杀了,有的被突厥人抢走了,但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如今佛门正在开大会。
因为他们发现越是往西走,那儿的人也就越好推广自己的教义,那是一块未开化的土地,人虽然野蛮,但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现在他们正在商量如何去传教,如何去建立寺庙,这些东西颜白知道了也懒得管,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熟悉的棉花种子已经全部种下了,颜白也不知道对不对,他只隐约地记得后世种植的时候是五六月,但是具体的哪一个月颜白有些记不清楚了。
为了不全军覆没,所以就只种了一车种子,剩下的种子颜白特意找人专门看管。
朱丁婆姨给朱丁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母凭子贵,朱丁心疼他,地里的活儿不让她去管,可她又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一闲着总觉得做什么都不踏实。
于是她主动找了颜白要求看管这些种子,为了防止不被老鼠啃食,她又用三张大鸡蛋饼从大肥那儿领养三只才满月的小猫。
就在颜白以为这一年很快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蝗灾突然就在长安这块发生了,正在上课的颜白被传旨的礼官喊了出去,李二一道蛮横到了极点的旨意让颜白官复原职。
而且礼官也悄悄地告诉颜白,颜善也在今日成为长安县令。
因为颜白又当官了,庄子听到消息的众人立刻沸腾了,虽然颜白当不当官对庄子的影响都不大,可庄户却执拗地认为还是当官好。
现在又当官了,理应庆祝。
进了长安之后,颜白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唤进了宫,虽然不是朝会的点儿,但京城中的大臣已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关于蝗灾的事情,众臣是引经据典吵闹不休,颜白站在最后,也不说话,竖着耳朵偷偷地听着。
“根据《后汉书》的记载,汉灵帝重用宦官曹节等人,奸臣在朝,清流受难,酿成了历史上着名的党锢之祸,结果到了次年的汉灵帝熹平四年六月,弘农、三辅等地就爆发了蝗灾。”
听着听着颜白就想笑,因为刚才有三个礼部侍郎竟然异口同声道:
“奸臣在位,蝗虫就会吃掉庄稼的叶子;如果奸臣位高权重,蝗虫就吃掉庄稼的枝干,如果奸臣得到恩宠,那么蝗虫就把庄稼的根都吃掉了。”
颜白伸着脑袋想看清楚哪三个脑洞这么大,这么大的脑洞不去写书编故事卖钱实在是可惜了,可惜刚才介绍的时候没注意听,只记得有一个人是四个字的名,其余两个没记住。
蝗虫被视为天罚,它和君主伍德联系在一起,李二心里虽然大骂不已,但是脸色却极为沉重。
现在矛头已经隐隐指向了他为君主不仁,治国不力,苦恼间他看到了颜白那小人般促狭的笑,心中大怒:“颜县令,蝗虫来了你很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