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不解:“你要去哪儿?”
“去战梁师都!”
“他?陛下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么?”
李晦搁下勺子,轻声道:“今年三月回纥在马鬣山痛击突厥,并和突厥分离,上月才得到的消息突厥发生内乱,势力大不如前,陛下旨意劝梁师都投降,结果被拒绝。
朝廷旨意虽然还没下达。
但是兵部已经收到了旨意,谯国公柴绍为行军大总管和永安郡公薛万均为行军副总管,兵分两路,直达直据朔方,讨伐逆贼!”
颜白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你今日怎么怪怪的,确定了?”
李崇义抬起头:“我自己去求得恩令!”
颜白招招手,挑着担子叫卖梅子汤的商贩笑着走了过来,麻利地从一头的木桶里面拿出三个大瓷碗,摆放好之后给每个人都舀了满满的一大碗。
烈日之下,三位贵公子一边喝着羊杂汤,一边饮着梅子汤。
卖梅子汤的商贩站得远远的,一边继续吆喝,一边时不时地看着这边什么时候结束。
“你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到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
李崇义一口气喝了半碗的梅子汤:“当然,我是负责粮草辎重的,行军虽然辛苦,但上战场和敌人拼命的事情好像轮不到我。
如果轮到了我那该拼命依旧得拼命,如果我死了,小白你一定好好地给我做一首好词,然后替我报仇!”
感觉李崇义情绪有些低落,颜白笑道:“乌鸦嘴说什么丧气话,不爱听,梁师都如果能牛到那种地步也不会甘愿委身于苦寒之地了,陛下能出兵那就是十拿九稳了,安心啦,好好地去赚点军功!”
“吃饱喝足之后我又有点后悔了……”李崇义抹了抹嘴:“对了,长安最近对裴小娘子的风言风语你就不打算管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狗屁,光用嘴你来我往的没一点意思,现在这个程度我如果拎着刀子上门显得小题大做了,只有到了一定的地步我再出手,我要给张氏他们一次难忘的教训,我会让他们知道惹了什么人!”
李晦见颜白又在说大话,皱着眉头道:“太上皇妃张婕妤……”
“不说这个了,烦人,烦人.....”
热了一身汗的三人在吃完羊杂汤之后就没有了继续闲聊的心思,各回各家,准备先洗澡,然后找个阴凉地把这燥热的一日消磨掉。
衙门是个古怪的地方,用颜白的话来说就是阴气很重。
只要往那儿一坐,片刻之后就会凉爽起来,再过一会儿就会起鸡皮疙瘩,对于这个问题颜白研究了很多次,甚至跑了一趟工部。
因为,颜白总觉得建衙门的这块地以前说不定是个坟场!
热汗退去,颜白也开始办公,看着衙役呈上来的各种信息,颜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伯裴宣机还是太心善了!
长安最近的风气就如李崇义说的那样,对裴家来说很不友好。
诸多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了裴家,这群人先是攻击裴炬老爷子没有骨气,说当初在被擒获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向宇文化及俯首称臣,如今在大唐不配得李二的信任。
因为他是一个没有丝毫骨气的佞臣,裴家上上下下都是一丘之貉,更有甚者言说裴老爷子的谥号不配为敬,笑言应该改为佞。
事情是谁做的,颜白心里很明白,裴家也很明白。
但是自从裴老爷子走后,裴家这棵欣欣向荣的大树仿佛一下子就进入到了秋天,叶子掉得很快,原本在树上筑巢的鸟儿也快速地离去。
如今,就连一些藤蔓也敢光明正大地缠绕上来,贪婪地汲取着养分,争夺着阳光,幻想着取而代之。
颜白坐在案前静静地思考着这一切。
过了许久,颜白才抬起头,觉得这个事儿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谣言传播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了,就会成为街头巷尾,贩夫走卒闲谈的笑料,这不仅对裴家来说是奇耻大辱。
对颜白来也是赤裸裸地挑衅。
颜白拉了拉案侧的一根麻绳,远处的铃铛响起,片刻之后大牛走了进来,颜白轻声道:“命不良人把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全部抓到大牢!”
大牛颇为担忧道:“大唐律令,自武德九年陛下登基始,天下百姓和读书人不以言获罪,县令,咱们做之前是不是得有个名头?”
颜白看了大牛一眼,笑道:“这些人诬蔑功臣,诬蔑陛下用人不对,实属挑拨君臣关系,齐心可诛。
我觉得他们是突厥人放进来的密探,我觉得他们这群人有了谋反之心,为了大唐,为了大唐百姓,当严查!”
“得令!”
颜白继续道:“抓进来先打板子,打完了再问,招了就签字画押,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幕后人是谁,我只要需要他们承认他们说的话,可明白?”
“先前的布置?”
“先前的布置照常,不过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咱们县衙的人在做这事儿,他不是爱钱吗,他不是要十万么,那就先给他五万,事成之后再给他五万,但前提是事儿得做成,还要做得好!”
大牛道:“那时县令你就会首当其冲,怕是要以身犯险了!”
颜白深吸一口气,缅怀道:“那一日裴老爷子对我说,这世上的阴谋也好,阳谋也罢都是有迹可循。
只要愿意去想,愿意去琢磨,都是能想得通的,为什么想得通还入了局,因为贪念,所有人都逃不了天道轮回!
所以裴老爷子教了我一招,他说有一招可破,这招叫做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