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在京中,不在城头上,所以他们会击掌相庆,大喊着大捷,赞颂着天子的英明,标榜着自己的贤良。
之后,英明的天子与贤良的臣子们,会挑几个并不幸运的幸运的家伙们,让他们擦干净甲胄上的鲜血,呈现在世人面前,露出掩饰悲伤的笑容,打上英雄的标签,代表着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战死同袍,接受嘉奖。
“太子殿下说会入山,对吧,带着南军入山,找玉玺的下落。”
齐烨将腰间的长刀扔在了地上,很嫌弃的扔在了地上:“和你提过吗?”
“不错。”白修竹想要苦笑一声,或是自嘲一笑,可沧桑的老脸却无法控制面部表情,就连苦笑与自嘲一笑都做不到。
一声“不错”,又要代表着多少军伍会死在深山之中。
“做他妈梦!”
齐烨恶狠狠的骂道:“有我在南关,想都别想。”
白修竹猛然转过头,紧紧的望着齐烨:“你要如何做?”
“徐夙不会因为持有玉玺而让所有南军俯首称臣,陛下也不会因为没有玉玺而江山破碎。”
齐烨开始脱掉甲胄:“玉玺从来都不是关键,抵抗外敌的是军伍,因为一个玉玺让真正抵抗外敌的军伍们去送死,这本来就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让太子这么干的。”
白修竹张了张嘴,多么想要大笑三声,然后大声喊一句“他娘的对”。
可话到了嘴边,白修竹终究是无法笑出口,说出口。
他不是齐烨,他只是白修竹。
他不是世子,他只是大帅。
他更没有一个当幽王的爹。
“以夷制夷。”
齐烨转过身,整了整衣衫:“白大帅,学生知道你对我的极有偏见,可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给我更多的支持,我无法保证会找到玉玺,可我会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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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老帅突然后退了五步,整整五步,放下佩剑,解开盔甲,重重施了一礼。
“老夫,代我南军谢世子殿下,就有劳殿下了。”
齐烨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让开身避过这一礼,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背着手,受了老帅这一礼。
“记得给我点赞。”
受了这一礼,齐烨转身就走。
旺仔连忙捡起地上的长刀与甲胄,追了上去。
走在台阶上,齐烨骂骂咧咧的。
去尼玛的玉玺…
去尼玛的康小二…
去尼玛的康老六…
齐烨可以忍受军伍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这是他们的天职,他们的义务,他们哪怕受到再多的不公,入了营,那就是百姓唯一可以倚靠之人。
可齐烨无法忍受为了找一个玉玺,让大量的军伍去深山老林中送死。
康老六也好,康小二也罢,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大康朝,以他们父子二人为尊,号令天下,天下共主。
可这父子二人不能贪婪,至少不能叫军伍用命去满足他们的贪婪。
“始皇帝是统一了六国后才用和氏璧制成了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始皇帝中央集权后,是统一货币后,是车同轨书同文后,是反击外敌后,是开创帝制加强中央统治后,是有了这些功绩后才制了玉玺,而不是先制了玉玺才做了这些功绩。”
齐烨骑上了马,依旧骂骂咧咧:“他俩要是能做了这些前无古人的功绩,本世子亲自带着人出关为他们找到玉玺,给他们找一万个玉玺!”
骂声,飘洒在了风中。
这个世道可悲就可悲在这,真理,不会掌握在屌丝的手中,因为屌丝是屌丝。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这些少数人,不是因为掌握了真理而掌握真理,只是因为他们有权,有钱,有地位,所以他们掌握着真理。
本来就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的齐烨,刚上马突然发现少个人。
看向喻斌,齐烨问道:“季元思呢?”
“刚刚未上城,说是去寻小鹿姑娘了。”
“统一下口径,他要是死在了乱军中,记得回去告诉我老丈人,人家是战死沙场,季元思是泡死沙场,泡妞泡死在沙场上的,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