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后面那个字咬字咬得很轻,江橘白没听清,而且就在下一秒,上课铃就响了。
江橘白立刻就站了起来,跟徐游道别,“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等一下。”徐游叫住他,把他们班已经批改完的试卷都交到了江橘白的手中,“帮我把试卷带回去发给他们,告诉他们晚自习我要来讲试卷,让他们自己把错改了,到时候我要点人起来解题。”
江橘白抱着试卷回到班里,还把徐游的话也带到了,班里的所有人都开始一起鬼哭狼嚎。
江橘白站在讲台上开着,顿生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居然也能站在讲台上转告老师的话了。
现在是什么世道了?
江明明把凳子往前挪着方便江橘白进去,他趴在自己桌面,脑袋跟着江橘白的身影转,“现在真的是学霸了哦。”
江橘白在位置上坐下来,“满分三百多的学霸?”
“……”
“哈哈,可是你原来好像只有几十分吧。”
江橘白太久没打架了,所有人都快忘了他经常给人开瓢的那些事迹,甚至敢直接当着他本人的面说他总分只有几十分。
江明明说完后,笑声戛然而止,他偷看了两眼江橘白的脸色,发现对方好像没恼,松了口气,下次还说。
下午连续两节课都是英语课,11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也是2班的班主任,看着还很年轻,已经变冷的天,她穿着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外边套了一件很厚实的灰色毛衣,头发温柔地散落,讲课时说的英语动人又好听。
虽然江橘白不是很能听懂,尤其是英语老师全程英语授课,口中出现的中文字寥寥无几,许多口语说得简短又迅速。
江橘白但凡走神超过一秒钟,后面就全跟不上了。
英语课一结束,江橘白沉重的眼皮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班里其他人基本都跑去食堂吃饭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走廊外面的脚步声零星凌乱,时不时传到江橘白的耳朵里。
他睡得不沉,因为这么睡着不舒服,他又没睡午觉,此时的姿势再不舒服他也能坚持睡下去。
不管怎么样,都比上英语课要舒服多了。
江橘白迷迷糊糊地开始做梦,梦见无数鬼祟朝他扑过来,红脸的,白脸的,飘着的,鲜血淋漓朝他爬过来的,他身体猛地哆嗦一下,手腕上的铜钱撞在桌角,他一下就吓醒了。
少年还没清醒,被吓得坐直了身体,看见了蹲在自己桌子边上的徐武星。
徐武星双手还举着,似乎完全没想到江橘白会忽然醒过来,他一动都不敢动。
“你做什么?”江橘白皱眉,徐武星最近怎么神经兮兮的?
徐武星见自己是真被发现了,打算落空,只能哀丧着一张脸,“江橘白,你能不能把你的铜钱分我一个,我上网查了,他们说你戴的可能是灵器,可以辟邪的,你给我一个,让我也辟辟。”
见江橘白没有立刻答应,徐武星又立刻换了种说法,“我给你钱,行不行?”
“不行。”江橘白没问给多少钱,直接就拒绝了,“你去外面自己买。”
“他们的跟你这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这个我刚刚看见了,铜钱内侧一圈是红色的,而且整个铜钱都像是红色,只是乍看跟普通铜钱没什么区别,反正你这个看起来挺厉害,你卖我一个,我救你一命。”徐武星站起来,朝江橘白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昨天晚上在浴室里那只鬼。
真是邪门,跟着他的那只女鬼虽然爱跟着他,可从来不跟着他进浴室,看来哪怕是鬼,也是在乎男女有别的。
如果不是不穿衣服会被抓起来,徐武星早就在学校裸奔了。
可跟着江橘白的那一只不一样,他会跟着江橘白进浴室!!!
看起来,江橘白似乎还被蒙在鼓里,对自己已经被鬼缠上这件事情浑然不觉。
“怎么样?划算吧,一个铜钱换你自己一条命。”徐武星拉开江明明的凳子坐下,跟江橘白正式谈起交易来。
江橘白目光平静地看着徐武星,徐武星不像是在说谎,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什么才能让他大言不惭地说出救你一条命这种话。
“好,我跟你换。”江橘白只考虑了不到两分钟就答应了。
他把铜钱从自己手上解了下来,徐武星兴奋地伸手准备接,同时认定这交易已经板上钉钉,脱口而出,“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有鬼站在你面前。”
江橘白动作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有鬼站在你面前。”徐武星以为江橘白是不信有鬼存在,还特意着重解释,“你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不仅你被盯上了,我也是,不然你看我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憔悴,简直是倒大霉,你回去也赶紧让你阿爷给你做场法事,把那鬼赶走。快点快点,把你的铜钱给我一个。”
江橘白又把铜钱戴回到了手腕上,他往后靠在教室墙壁上,“我信,但我不在乎。”
不在乎?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你也把铜钱给我一个。”
“不给。”
“你能不能别这样?”徐武星急上了头,看起来像是快要掉眼泪了,“我求你了还不行吗?那鬼玩意儿缠得没完没了的,我真是怕了。”
“这个真的没用,”江橘白说道,“我没骗你。”他也是刚刚把铜钱解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铜钱不止经过他和江祖先的手,也经过徐栾的手。
徐武星刚刚说他的铜钱跟别的铜钱有所不同,其实不是因为它有多大的法力,而是它被徐栾附着过。
就这么给了徐武星,不仅当不了徐武星的护身符,还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催命符。
对于徐栾会不会杀掉不受契约保护的人类,江橘白没有任何的把握。
“那你还答应?”
“刚刚没想起来。”
况且,徐武星也是自作自受,如果那天晚上他不为了耍威风把江橘白关在宿舍门外,那女鬼也不会缠上他。
徐武星气冲冲地走了,一路走一路骂,回末班的时候,他脚下一绊,迎面撞上讲台,鼻血直接喷了一地,差点把前桌在比赛谁喝饮料喝得快的两个女生给吓晕过去。
-
月考那天,最后几个在走廊游荡的一定是末班的学生,考试都快开始了,末班里的人都还没到齐。
江橘白已经写了快半张试卷,他已经不是末班的学生了。
他快速地写着,其实还是有很多题不会,他大脑里题库里的题目太少,但他会的题目,基本都不会做错,除非他又犯一些不该犯的小错误。
监考的讲台上,体型肥胖的老师有点打瞌睡,他拿着一本书,摊开在腿上,看起来像是在撑着脑袋看书,其实人已经睡了一会儿了,口水都快滴到书上了。
徐栾站在监考老师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台下埋头应答试卷的学生。
在不少人趁监考老师打瞌睡开始交头接耳的时候,徐栾垂眼,一脚踹翻了老师的凳子,胖老师沉重的落地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哎哎!你们班这凳子,是个水货啊。”胖老师狼狈地爬起来,揪揪自己的衣服,目光一扫,看见自己那本沾了口水的书落在不远处,好几个学生正盯着瞧。
“看看看,看什么看,想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搞小动作啊。”胖老师一把抓起书本,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们,我监考可是很严格的,要是让我抓到谁作弊,哼,那肯定要给他处分,重重的处分!”
江橘白不像其他人一眼瞧戏看热闹,他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考试的时候就专心考试。
他的位置还是在教室最后面,但他现在呆的班级没有被树荫遮挡的部分,教室被窗外的太阳光照得如玻璃一样透亮,光线就犹如冬日一般凛然明朗。
不像以前,哪怕有太阳光,也被树荫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永远晒不到太阳,要是阴雨天,他所在的角落甚至要开灯才行。
少年低头做题时,发丝落下悬空,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里,校服蓝色的部分像一小片海洋,平静又富有生气。
这些题目不会做的话,哪怕是静静地欣赏一会儿美色也是享受呢。
和江橘白同一排但是隔了好几个位置,有一个女生撑着脑袋,满脸含笑地盯着江橘白,卷面空了一半没写。
只是都没看多久,她眼睛就阳光扎得一痛,她连忙捂着眼睛低下头。
想着,靠窗位置的阳光是烈了点儿,但也不至于烈到扎人的眼睛吧。
被扎了这么一下,她疼了十来分钟,眼泪流个不停,再不敢往那边看了。
江橘白当然不知道教室里都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新闻,他终于写完了试卷,把笔帽盖上,伸了个懒腰,又趴下睡觉了。
月考结束后,班里放松了两天,就好像平安顺利地度过了某个人生小关卡似的。
成绩出来后,乌云飘上班级上空,风雨和彩虹一块出现,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橘白这次上了四百分,423。
这个分数,在11班都能排到中上游了。
他是末班转来的,班里有人欢迎他也是因为他长得还可以,单看脸才欢迎,要是将成绩等其他因素一同论上,那他们对江橘白的评价就很低。
简单来说,没几个人相信一个在末班混了两年多的人,会洗心革面开始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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