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人不见了,西美只当她和自己赌气,不许斯好?出门找。
北武忙着操办东文的追悼会。不少老知青得?了消息,陆续上门来探望顾阿婆,顾阿婆眼睛上了药蒙了纱布,便拉着他们问东文以前在景洪的事。有些事别说卢佳斯江她们不晓得?,便是顾阿婆和北武也都没听东文提起过。一桩桩,一幕幕,那个?在母亲记忆中缺失了的一段,像拼图一样渐渐趋向完整。
顾阿婆心酸不已:“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割胶是三点钟就要进山的,原来橡胶这个?鬼东西还这么伤身体……”东文的信里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而已。
斯江低下头?忍住泪,那时候的景生?,最初睡在半幅旧床单做成的襁褓里被舅舅斜背在身?后,是割胶队里最小的成员,后来是坐在竹篓里仰着头睡,后脑勺天天压在竹篓的边上,导致成年后依然有一条不那么明显的弧形凹坑,再后来,他也拿起了胶刀。
“对,没有油吃,一个?月能分?到二两?油要笑死了,东文带着我们半夜去打野猪,嗐,我们以为野猪嘛,就是瘦一点的猪,谁想得?到野猪那么凶的?吓死人哦,呐,老王,跑得?太慢,差点被野猪咬了屁股,啊哟,亏得?有东文扑上去,武松是打虎英雄,阿拉东文是打猪英雄,他不是硬打,用绳子套,不知道怎么搞的,套来套去,野猪就被套牢了,一帮子人扛着野猪回到农场,开心啊,咦,册那,团里说我们违反规定?,把那么大一头?野猪没收了!”
“呸!”顾阿婆气得?一拍大腿,“肯定?被那帮王八蛋私吞了。”
“东文不服气啊,第二天半夜又压压交摸进食堂,结果只看到一大盆猪骨头?和一只猪头?,格帮赤佬猪肉还上锁哦。”
“那怎么办?”
“一个?锁是开,两?个?锁也是开,哈哈哈。”
“那你们吃到野猪肉了没?”
“吃了,我们二十个?人半夜里吃得?肚皮都圆滚滚,爽。景生?姆妈手艺顶顶赞,那时候景生?才几岁?抢起肉来飞快,筷子都不要了,直接上手啃,塞古哦,一年吃勿上几趟肉。”
一想到这一家三口人都没了,顾阿婆的眼泪哪里忍得?住,纱布很?快湿了。
屋里哭声一片,西美坐在电视机前也泪如雨下。
又过了一夜,斯南还是没回来,斯江急得?不行,到处打电话,连她初中同学?家都打电话去问了,都说没见过她。顾阿婆气得?要赶西美回北京。
西美又慌又气,嘴上却不肯服软:“她能出什么事,小时候不还一个?人从?沙井子到阿克苏到乌鲁木齐跑回上海来?!”
赵佑宁让斯江和北武夫妻放心,说他一定?负责把人带回来。不巧版纳自治州来了好?几位领导参加东文的追悼会,其中还有省公安厅的,北武不知道会不会有景生?失踪的新线索,只能给了赵佑宁五千块现金和一张写满人名和电话的清单:“你去景洪找南南,遇到事情不要慌。这两?个?是我以前的助理,和版纳政府的人很?熟,这四个?以前是凌队长队里的,和我哥很?熟,都认识景生?,这两?个?是人民医院的医生?,还有这个?,是孟勘派出所?的所?长,一直叫我哥大哥的。”
斯江塞给佑宁一包斯南的换洗衣服:“拜托了,保持联系,无论发生?啥事体,一定?要天天联系一趟好?伐?”
“好?。”
赵佑宁回了趟宏业花园,收拾好?行李,把所?有的现金都拿上,去福州路买了张全?国?地图和云南地图,往茂名路酒吧敲开大门,借了王老板的桑塔纳,一路南下而去。王老板到了第三天才想起来打电话问斯江:“小赵老师有驾照伐?他开了我车子到云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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