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不想什么,往往越避不开什么。
第二?天,康复学校的徐校长就上门来找西美帮忙。
徐冕开康复学校已经快十年了,起初是她自己?的女儿听力障碍,没有学校肯接受,她不顾丈夫和公婆的反对?,决然从事业单位辞职,一天天咬着?牙教女儿发音,光“妈妈”这个词就教了三天,教了两年后,做医生的丈夫和?提出?离婚,要另娶同院的护士,她也曾经跪下来恳求丈夫不要抛下女儿,可惜泪水和尊严都无法打动男人,婚还是离了。好在区妇联出?面,把她聘进了妇基金,她和?女儿的生活有了经济保障。一分付出?一分收获,女儿在十岁的时候顺利考入普通公立学校,几年后靠助听器和?读唇语顺利考入区重点中学。便有不少妈妈通过妇联和残联纷纷找上门?,请求她帮助自己?的孩子,她们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孩子能?开口说话,能?读懂唇语,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出?门?,将来能够靠自己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至少当她们离开这个世界后,孩子不至于?无依无靠无以为生。于是徐冕开办了康复学校,挂靠在妇联下头?,如今她女儿丽丽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丽丽大?一的时候经人介绍找到西美学钢琴,西美因此结识了徐冕,两人一见如故,在徐冕身?上,西美看到了她一直渴求却做不到的事情,她所有的付出?和?牺牲,不止让女儿战胜了这个世界,还获得了整个社?会的尊敬。从去康复学校教孩子们学唱歌学弹琴,到关心起孩子们的每一餐,西美越来越投入,越来越充实,孩子们从“顾老师”改叫她“顾妈妈”,他们天真明亮的笑容慰藉了西美,她又一次找回了做母亲的幸福感。
然而康复学校的资质虽说挂靠在妇联下头?,却依然是私营的性质,启动资金全是徐冕自己?出?,学校不收学费,只收餐宿费,场地租金、老?师薪资、日常水电开销、教具等全靠徐冕的积蓄和拉来的赞助支撑。场所是徐冕在小区里租的两套相连的一楼民居,看中的是租金便宜,花园打通后可以放置秋千和滑梯。四十几个孩子里,有八个孩子是外地的,住在二?楼另借的三居室里,他们的妈妈们担任了保育员的工作,负责康复学校的清洁、餐点及洗衣等工作,她们的工资除了缴纳孩子的餐宿费用外还能?结余下一大?半留待给孩子买助听器。助听器也多靠徐冕拉来的赞助,但进口助听器很?昂贵,等候名单上长长一串,为了不错过宝贵的开口期,很?多家长会借钱买助听器。西美去了以后,心有不忍,一口气?买了十个进口助听器给急需的孩子,跟着?周秘书?就打电话来问她还需要多少助听器,领导的意思是全给安排上,西美断然拒绝了。她搞不懂孙骁到底想要什么,从老?同事小关那?里得知给孙骁生了儿子的曹小姐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赫赫有名,开着?全北京最高档的夜总会,和?当红明星拜干姐妹,还做出?开车进出?故宫等种种高调出风头的事,西美完全没有攀比和?愤愤不平的心情,她看不上曹小姐这等行径,至于?孙骁为什么会纵容曹小姐到这个地步,小关一语道破,母凭子贵。西美只觉得可笑可悲,更替孙平不平。她隐隐也明白,孙骁站到了这个高处,婚姻稳定是必须维持的脸面,曹小姐再怎么张扬逼宫,也坐不上“领导夫人”这个位置。何况北武这几年已经是大?领导的智囊团中举足轻重的成员之一。但这些让孙骁不可能同意离婚的各种原因更让西美愤懑。
“现在三位房东也没办法,”徐冕揉了揉眉心,接过西美泡的茶,“小区居民出?了联名信,逼我们下个月搬,已经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签了名,说是嫌孩子们学说话太吵。”
“房东不是都和?学校签了合同的吗,怎么能?毁约呢?”西美气?结,“这些人也太自私了,孩子们只有白?天五六个小时在学说话,哪里吵到他们了!他们白?天不都上班的吗?简直太冷血太不讲道理太过分!”
徐冕苦笑道:“我是习惯了,十年来搬了三次,每次都是被赶走的。他们其实就觉得晦气?。”
西美被戳中心中痛楚,眼眶一酸,忍了忍泪才颤声开口:“那?我们重新租一个好点的地方,不要租小区了,贵就贵一点,钱我们一起想办法,那?个西X子挺有意向的,昨天捐了五千,还给我发了邀请函,我去跟他们谈。”
徐冕握住西美的手:“如果他们看中的是你老?公的名头?,你千万不要去。谁知道以后出?了事会不会摊在你头?上。上次实在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人家打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还请了记者拍照,真是气?死了。这次我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见她欲言又止,西美赶紧问:“你说,我能?做什么?”
“小区里有人举报我们没办学资质,妇联现在换了个领导和?我也不熟,意思是今年不给挂靠了,”徐冕涨红了脸,“我想麻烦你问问你弟弟和?弟媳妇,能?不能?跟市里或者区里哪个领导打个招呼,其他的我也不求,只是别逼着?我们关门?。毛毛他们这批七八个孩子好不容易开口了,停下来太可惜。”
西美一怔。
徐冕苦笑道:“就光举报到消防这一条,我们就得被迫关门?了。”
西美想了大?半天后,给周秘书?打了电话。
——
正月十五,一轮明月高悬,倒映在丰收水库中美轮美奂。
穿过水库边上的359乡道,十公里开外是清塘子,山林树巅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几棵大?树间,二?十几个人围成一圈持枪戒备,中间的山地已经被挖下去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凹坑,景生手里的锄头?突然和?地面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闷响。
马大?伟跳下土坑,拨开碎泥,拿手电筒照了照,露出?一丝惊喜:“有了。”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过的欢呼声。众人振奋起来,连连挥锄,很?快起出?包装完好的一个个长方块,上面黑色的W字母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景生手心里全是汗,这一片预计埋有一百公斤的毒品。
“别停,继续挖。”马大?伟沉声吩咐。
有毒就有枪,这是马大?伟的惯例。景生深深吸了口气?,掏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走近一旁的林富贵:“下头?当心点。”万一挖到地雷,坑里的人全完蛋。
林富贵习惯性地掏出?火机想给景生点烟,却被景生一把按住塞了回去。
“别瞎来,这儿不能?有明火。”
林富贵一凛,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怎么给忘了。”
再往下挖了两米左右,一个个军绿色的武器箱也露了出?来。
“太沉了,大?伟哥。”林富贵掂了掂份量,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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