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一脚踩住了刹车,车子停在了公路边上。
“哥,这件事情我——”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韩清肃打断了他的话,“不然我当时就掉头回国了。”
林木寒神色不明地望着他。
“但到底心里有点膈应。”韩清肃说,“我就问你一句,这事儿你是不是真不知道?”
林木寒沉声道:“我只知道秦符和楚景元想给你下套,出于私心没有告诉你,其他的并不知情。”
却不想自己竟然也成了费尔伦计划里的一环,他对韩清肃爱恨交加,手下的青森就变成了吞并韩氏最好的武器,而费尔伦又利用秦符策划了韩轩车祸,彻底撕开了韩氏的缺口,这时候其实严格来说林木寒对他们已经失去了价值,所以才会有了芜城刺杀的事件——如果韩清肃顺着纪平家里的录音找到了费尔伦头上,那对他们来说将会是个不小的麻烦,只是他们当时具体如何打算的就不清楚了。
也许是杀了林木寒栽赃到韩清肃头上,这样就能一石二鸟除去两个不必要的人了。
可是费尔伦却又将遗嘱交给了他,林木寒多次找人确认过那份遗嘱,的确是真实的……那这个推断就有些自相矛盾了。
费尔伦的确打算进军国内市场,但他归根结底是个生意人,而且为人老派固执,起码以林木寒的了解,他是不屑于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的。
是魏瑜?是奥娜?还是顾安?
林木寒有些拿不准,忽然被人戳了戳胳膊,韩清肃的声音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你不会要哭吧?”
林木寒转头幽幽地盯着他:“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大概是上床的时候?”韩清肃不确定道。
林木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都猜到这种程度了,还有必要相信我吗?”
“咱俩就没必要搞误会来误会去那套了吧?”韩清肃淡定地和他对视,“那天晚上我就想和你好好聊聊,结果你说你不听。”
林木寒:“……我以为你要讲自己和楚景元的情史。”
韩清肃抽了抽嘴角:“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别这么有文化。”林木寒握了握方向盘,想继续开车,却又有点心神不宁。
“歇会儿吧,等下我开。”韩清肃道。
“之前不说,怎么现在又说?”林木寒拧开了瓶水递给他。
韩清肃刚要喝,又把水递到他嘴边:“你先喝,我怕你给我弄晕了直接送回国,少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我,你能干出来。”
林木寒气得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韩清肃幸灾乐祸,接上话茬道:“之前还有点儿怀疑你,现在看奥娜恨不得杀了你的架势,你和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林木寒面无表情道:“也可能是闹掰了。”
“我本来就相信你,行了吧。”韩清肃下流地捏了捏他的大腿,“我觉得就算你恨死我了,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再说你要让我因为这种事情和你离婚,我也做不到。”
林木寒愣了一下。
“怎么说呢,就算没有你,他们也可能会找到别的公司来吞并韩氏,咱俩可能就真碰不到了,再说我爸车祸这事儿你压根不知情,公司破产是生意上的事,是挺让人生气但……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要不是你被利用,咱俩还不一定能再碰见。”
韩清肃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向来不太擅长说这种话,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反正主观上我可能有点埋怨你气你,这他妈人之常情我也控制不了,但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儿跟你闹,更不可能说离婚,你也不用当个事儿挂心上。”
林木寒抿了抿唇:“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跑出国?”韩清肃盯着他道,“我在机场一听楚景元说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你要离婚不只是因为当年为什么分手,还怕我知道真相接受不了是吧?我在你眼里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林木寒面无表情道:“你想多了。”
“行,我想多了呗,跟你在这儿废话。”韩清肃气得把剩下半瓶水全给喝光了,拿着空瓶子敲他的脑袋,“你就是个小垃圾。”
林木寒抬手攥住了那个空瓶子,沉默了片刻才道:“哥,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哼。”韩清肃抽出了瓶子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戏谑道,“我这投资追加了,人追来了,钱也借了,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弃暗投明将功补过,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地跟我合作?”
林木寒一脚踩下了油门:“可以不用这么多成语。”
“我必须得表示出我对你的重视。”韩清肃看着前路茫茫的风雪,“林小寒,你这人一点儿都不真诚,但凡你哥我脑子没这么聪明,早直接离婚跑路了,你就没有老公了,哭去吧你。”
明明后有追兵前路未卜,但林木寒还是没忍住笑了:“那你可真是个聪明蛋。”
韩清肃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评价,抱着胳膊看着前面风雪中蜿蜒而出到尽头的公路,声音轻佻地问:“哭了?”
“没有。”林木寒回答。
韩清肃说:“心事重重了这么多天,你老公来救你于水火,多少感动一下呗。”
“哥,你真啰嗦。”
“年纪大了没办法。”
“还行,能跳楼还能躲子弹,除了有点快。”
“你再说一遍?”
“哥,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爱你。”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是哪一样。”
“每一样,除了快。”
“我他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