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皱眉道:“你?”
“怎么着,我好歹煎过俩鸡蛋。”韩清肃带着他往外走,“我爸妈都没能吃上我做的饭,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半个小时后,林木寒换了身衣服,坐在餐桌前看着盘子里糊了一半的鸡蛋,还有烤得梆硬的面包片,以及冒着热气的牛奶,沉默地拿起叉子戳了戳那个蛋。
韩清肃一脸骄傲地看着他。
“你管这叫做饭。”林木寒说。
韩清肃仰了仰下巴:“尝尝。”
林木寒叉了一块煎蛋放进了嘴里,他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面包砖头:“还行。”
韩清肃挑眉。
“就是盐粒硌得牙疼。”林木寒叉起了一块蛋塞到了他嘴里,韩清肃瞬间被齁得痛苦面具,端起滚烫的牛奶就往嘴里倒。
“等——”林木寒还没来得及阻止,韩清肃就直接把牛奶喷了出来:“卧槽烫死了!”
林木寒:“……”
韩清肃吸着凉气,烫得鼻子嘴唇都红了一大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林木寒咬了咬牙,还是给他倒了杯温水。
大少爷瞬间就不疼了,得寸进尺地缠着他要早饭吃,甚至还想点个甜品,被林木寒无情地拒绝后,只能勉强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吃饱喝足,他就拽着人上了床:“今天周六,睡一天补觉。”
“公司加班。”林木寒被他压着进被子里时,忽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把韩清肃绑起来关进地下室,再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跪在地上求饶——而不是吃饱喝足之后抱着他补觉,想到这里他冷下声音,“韩清肃,你——”
“加什么班,明天再说。”韩清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又搓了搓他的后背,把人圈进了自己怀里,“放松睡觉。”
林木寒不想放松,更不想睡觉,但周围都是韩清肃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开始松懈,他沉声道:“你说被绑架过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韩清肃混不在意道,“逗你玩的,不这样你怎么给我松绑?”
林木寒睁开眼睛盯着他。
“……啧。”韩清肃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都他妈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五岁还是六岁来着,一群傻逼绑了我让我爸妈交赎金,我又哭又闹,他们就把我绑起来堵住嘴,拿棍子抽我,还有人踹我脑袋,我觉得后来我数学只能考十分就是被那个傻逼踹的。”
林木寒缓缓皱起了眉:“然后呢?”
“那会儿我妈怀着我弟,差点急得流产,我爸准备了赎金也报了警,但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然后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搞了辆殡仪车,把我和一死了的老大爷一块儿塞冰棺里往外跑,我想推开那大爷,胳膊被绑在背后死活挣不开,那大爷眼没合上卧槽,我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了一路。”韩清肃忍不住把他抱紧了点,“操,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人,你猜猜我最后得救了吗?”
林木寒抽了抽嘴角。
韩清肃笑道:“结果那车半路爆胎侧翻,我和老大爷滚了出来,眼看我就要撞到石头上,大爷给我挡了一下,后来那几个绑匪想撕票,警察叔叔神兵天降,挟持着我的那个傻逼被一枪爆头,和大爷躺在了一块儿,警察叔叔真是帅呆了。”
林木寒问:“你被绑走了多久?”
“五六天吧,也可能是七八天?记不太清楚了,反正一直被绑着,吓惨了,后边儿三年我睡觉都得睡我爸妈中间才不会做噩梦,韩清然刚出生只能和阿姨睡。”韩清肃笑了笑,“要不是我老霸占着我妈,说不定我还能再多个弟弟妹妹。”
林木寒对上了他戏谑的目光:“伤得很重?”
“还行吧,有老大爷护体,而且小孩儿骨头本来就没长好,恢复起来很快。”韩清肃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而且我爸妈一直坚持让我看心理医生,要不是你吓唬我,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想起这事来了。”
林木寒沉默下来。
“我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不怪你。”韩清肃把腿搭在他的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咱俩玩玩还是挺刺激的,你那杀气腾腾的样子真他妈帅啊,比那群傻逼养眼多了。”
他抓起林木寒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间,整个人都靠了上来,把人重新抱进了怀里,低声道:“当时说离婚是在气话,没真想离,而且是你先冷着我不搭理人,我他妈暗示那么多次你都装没看见,搁谁谁不气?我告诉你,这事你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林木寒没有声音。
“心虚了?说不出话来了?那时候你吃早饭我勾你脚你都没反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多么清心寡欲……”韩清肃声音越来越小,稍稍往后一撤低头看怀里的人,林木寒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眉宇间还残留着骇人的煞气。
他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把林木寒紧皱的眉压平,小声嘟囔道:“就这样还当杀手,你们变态的门槛真低。”
然后他凑上去亲了亲,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过去。
黑暗中,林木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韩清肃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了过来,均匀的呼吸在一片寂静中清晰可闻,他盯着韩清肃熟睡的脸,脑海中想象着他被绑起来任人宰割的样子,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最好失去意识只认识他,只能依赖着他,对他唯命是从不敢反抗……他缓缓皱起了眉,所有虚构的画面全都被嚣张肆意笑着的韩清肃覆盖,摇尾乞怜变成了花言巧语,唯命是从变成了阳奉阴违——甚至就在刚才,他还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份美味又营养的早餐。
林木寒难得有些烦躁,他竟然想象不出来韩清肃的惨状。
过了良久,他抬手摸上了韩清肃的脸,死死盯着人,像是在问他,又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想离婚?你不害怕吗?”
他当然没指望睡着的韩清肃会回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熟睡的人闭着眼睛道:“因为还没腻。一点儿都不害怕。”
林木寒僵在了原地:“你没睡?”
“你和那老大爷功力相当,我倒是想睡。”韩清肃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林总,做个爱呗。”
林木寒森冷的目光在黑暗中逐渐变了味道:“你别后悔。”
韩清肃嚣张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