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心闻言皱眉,洛婉清笑着道:“你若是皇子妃,你爹绝不会杀你。”
这话让郑锦心一愣,洛婉清垂眸看着千机,漫不经心:“说来也是好笑。你们是一家人,可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你母亲早去,家中主母不喜欢你,父亲不在意你,亲事都要自己想尽办法谋划。好不容易用尽手段找上了卢令蝉,想跟着太子青云直上,当安国公夫人,结果太子就倒了。现下好了,王氏就剩下李归玉一个儿子,王氏一定会鼎力支持李归玉。而你姐姐,”洛婉清强调,“就要嫁给他。”
“那又如何?”
郑锦心冷着脸:“人各有命。”
“但你可以有这个命。”洛婉清语气中带了几分诱惑,“药是李归玉给你的吧?他对你也还不错,若娶你他应当也没什么不愿意。”
这话说得郑锦心指尖微动,洛婉清继续劝道:“你也知道,李归玉看上的是郑家,郑家看上的也是他的身份才能,他和郑璧月根本和情爱无关。没有郑璧月,郑家依旧会派另一个女儿去联姻,李归玉也依旧会娶这个女儿。而你,”洛婉清强调,“是如今郑氏除了郑壁月外唯一的待嫁女。”
这话出来,郑锦心终于明白了洛婉清的意思。
她心跳得飞快,不敢出声。
她母亲身份虽然普通,但是她郑氏的女儿,如果郑璧月死了,郑家一定要有一个女儿嫁给李归玉,那非她莫属。
到时候,哪怕郑璧月之死和她有干系,依她父亲的性子,也未必会深究。
看她意动,洛婉清喝了口茶,继续道:“李归玉这样的青年才俊,有王郑两氏支持,他早晚会荣登宝座,到时候,他的妻子就是皇后了。郑二小姐,如此机会,”洛婉清放轻了声音,“你不把握吗?”
“你会杀了她?”
郑锦心询问。
洛婉清倒也没有承诺,只道:“我想单独见她,你帮我把她引出来,不要让人知道。”
“她身边有很多高手。”郑锦心皱起眉头,“我引出来你也见不到。”
“我会解决。”洛婉清抬眸看她,“你只要告诉我时间地点。”
“太偏僻的地方我引不了。”
郑锦心皱起眉头,洛婉清想了想,直接道:“那你就告诉她,你见到洛婉清了。”
“谁?”
郑锦心茫然。
洛婉清敲着桌面:“你就同她说,你在外面捡到了一个流亡进东都的女子,开口就要找她和李归玉,她说她叫洛婉清。到时候不用你开口,她自己会让你闭嘴,让你带她去看。”
听到这话,郑锦心立刻反应过来:“洛婉清和你有旧?她以前做过对不起洛婉清的事?”
“这你不用管。”
洛婉清低头喝茶:“做完这件事,你和卢令蝉便再也不会有关系,他是我在其他地方抓的。”
“那之后呢?”
郑锦心继续追问。
洛婉清疑惑:“嗯?”
“我把引过来,之后你会怎么对付她?”郑锦心关心道,“杀了吗?”
“那得看她了。”
洛婉清抬眸,笃定道:“她做过什么,我做什么。你可以再想想,想好了,”洛婉清站起身来,将卢令蝉的玉佩推了回去,“拿这块玉佩,到监察司报我的名字。”
说着,洛婉清颔首:“期待再会。”
洛婉清说完,往下走去,满脑子在想郑璧月。
其实她有很多想问她。
她很想知道,当郑璧月听到洛婉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会不会愧疚?会不会惶恐,会不会后悔?
她倒也不担心郑锦心拒绝她,毕竟郑锦心没得选。
出卖她的姐妹,用郑璧月换自己的光明前程,还是保郑璧月,然后让洛婉清抖露出她匿藏卢令蝉之事毁自己人生,只要用脑子想,都会选择前者。
只是任何绝对完美的选择都有其陷阱。
洛婉清走下楼,回头看了包厢一眼。
成佛成魔,郑锦心,你自己选。
洛婉清找到郑锦心时,李归玉还在未央宫。
他早朝下来,便被皇后叫过来,皇后看上去有些疲惫,撑着额头,让侍女跪坐在她身后,给她揉着肩膀。
她先是说些有的没的,李归玉就静静听着,说了一会儿后,皇后终于进了正题:“当年你出生便生得艰难,我差点没了性命,打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你是个扫把星。打从你回来,就没有一件顺趟事。”
说着,皇后抬手,赵德旺从旁边递过茶水,皇后抿了一口,语气里全是失望:“你同我说会盯好监察司,结果暗阁没了。说会保证尚文活着,后来尚文也没了。现下说会护住尚文留下的人,结果呢?”
皇后嘲讽一笑,抬眸看去:“现下卢令蝉也被抓回了监察司,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娘娘责怪得是。”李归玉语气不冷不热,只道,“不过卢令蝉已死,娘娘大可放心。”
“死?”
皇后面露冷色:“人现下已经救活了,在监察司后山关着,蚊子都进不去,你让他怎么死?”
“我让郑二给他用的毒药分量绝不可能救活。”李归玉笃定出声,“怕是监察司故意放的假消息,还往娘娘叮嘱东宫六率和其他人,切勿轻举妄动,千万别和柳司使起什么冲突。”
听到这话,皇后慢慢抬眼:“归玉,听说琴音盛会,你又和柳惜娘拉拉扯扯了?”
李归玉垂下眼眸,轻声道:“一点儿女私事。”
皇后盯着他:“本宫还能再信你吗?”
“娘娘,”李归玉抬眸看向皇后,平静道,“我与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东宫六率都是王家人,他们在尚文手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我必当向尚文一样对待他们,尽心庇护。”
皇后听着,神色不耐,似是在隐忍什么。
李归玉抬起头来,认真道:“但我用心,也得娘娘信任。若还像之前一样,难保不会出其他乱子。”
“好。”
皇后闻言笑起来:“你我母子,自当同心同力。”
李归玉闻言,恭敬行礼,两人有母慈子孝攀谈片刻后,李归玉便告辞出去。
李归玉一出门,皇后抬手便将杯子掀翻了去。
宫人瞬间跪了一地,皇后压着愤怒叫骂:“这个畜生,如今还不放心!那卢令蝉必定是他故意放走的,什么对儿女情事,他要是情种洛婉清还会死?!借口,都是借口!他就是看不过东宫六率是尚文的人,还想着斩草除根。”
“娘娘息怒,”赵德旺慌忙道,“娘娘,再给三殿下一个机会吧。”
“我信不过他,”王怜阳抿紧唇,“你听听他的话,他始终觉得东宫那边,是王家人,是尚文的人,他怕是不想保他们。”
王怜阳说着,抬手扶额,思索着道:“卢令蝉那边必定还留了活口,若让监察司查下去,赵兵他们怕是保不住,我们得另外寻个法子……”
王怜阳闭着眼睛,想了许久,终于道:“柳惜娘,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