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点点的尴尬。
桑枝看了看桑天好,又看一看坐在她对面的容徽,中间隔着火锅缭绕的热气,翻滚的红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桑天好瞟了一眼桌上那满满一大袋子亮闪闪的东西,故作镇定,“那个,你家是哪儿的啊?”
“之前住在隔壁小区。”容徽敛着眉眼,简短答道。
“隔壁小区?”
桑天好也是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还住得挺近??
怪不得呢,
就他这进进出出的,长得又这么抢眼,桑枝和他还是一个学校一个班,那相处起来可不是天时地利又人和吗?
但他随即想起来一件事,“隔壁小区现在都给拆了,那你们家住哪儿去了?”
“平南区,花荫路。”
容徽如实回答。
平南区?还花荫路?
桑天好作为一个资深的包租公,哪能不知道哪个地段儿的房子好。
那平南区整个一富人聚集地,花荫路更是一个大别墅群。
看来……这小子家里是真的有矿?
那怎么之前还能住隔壁那老房子?
孟衍给容徽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故事有点狗血,总之就是容徽之前一直跟养父母住在一起,后来养父母意外身亡,容徽被京都有名的书香名门认回,因为容徽已经高三,考虑到他自己的意愿,所以京都那边才没有接他回京都。
桑天好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个电视剧,这剧情跟走马灯似的。
“这样啊……”桑天好干笑了一声,喝了一口冰啤酒。
桑枝坐在一旁,眼见着他爸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却还不忘往她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山。
只要她想开口讲话,她爸就会再给她夹一筷子肉,堵住她的嘴巴。
跟查户口似的问了好多问题之后,桑天好又问他,“你现在有十八了吗?”
“嗯。”容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
他此刻也是正襟危坐,腰背直挺,虽然脸上看起来情绪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体却还是稍稍有些僵硬。
桑天好整个人也有些不大自然,但这会儿他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冰啤酒,推到容徽的面前,“喝点儿?”
容徽垂眼看着眼前的那杯啤酒,杯壁凝着水珠,满满的一杯酒液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
他还从没有喝过这种酒。
“爸爸,他还是个高中生,不能喝酒的!”容徽还没有开口,桑枝却抢先道。
“你还知道你们是高中生啊?不能喝酒,可以早恋?”
桑天好一句话就把桑枝给堵得语塞了。
她耷拉下脑袋。
容徽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孩儿,他忽然端起那杯酒,凑近嘴边喝了一口,奇怪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本能地想要皱眉,却生生地忍了下来。
“喝光。”
桑天好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臭小子。
“爸爸……”桑枝小声抗议。
容徽却果真端起杯子来,仰头全部都喝光了。
“看你那样儿,我还没拿那最大号的杯子呢,再说了,这还是啤酒,我又不是要灌他白酒……”桑天好瞧见桑枝拿那副模样,语气就又有一些酸酸的。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就当着桑枝的面,喝了好几瓶。
虽然这啤酒并没有很醉人,但无论是桑天好还是容徽,似乎都都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桑天好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拖鞋都飞到了桑枝的脚边。
桑枝喝着果汁,一脚给他踢了回去。
容徽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在阳台那边投射进来的阳光中,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得不像话,桑天好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嗝,“你说你这小孩儿,可真会长……”
他也是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多少次这样感叹。
“其实啊,我并不反对你们谈恋爱,我并不是什么老古板,我也年轻过,谁不知道青春其实也就那么几年,我也不想桑枝因为我或者她妈妈给她定的什么条条框框,把她给捆着……我以前上初中还暗恋同班女同学呢,这事儿啊,没啥大不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并不确定……”
桑天好的神情忽然变得沉静了许多,他盯着眼前这个长相过分出色的少年,“你是真的喜欢我们家桑枝?”
“我有点整不明白啊,你这小子,到底喜欢我们家桑枝哪儿啊?”
桑天好摸着下巴问。
容徽垂着眼帘,似乎是在斟酌着该怎样回答,又或许,他不过是又在稍显朦胧的几分浅薄醉意间,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撑着下巴,歪头看了一眼桑枝。
她正把牛肉喂进嘴里,对上他的视线时,她眨了眨眼睛。
“桑叔叔,您不用怀疑我对桑枝的用心,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容徽忽然开口,看向桑天好。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迹,还是当着桑枝,他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粉,手指也不由得攥紧了杯子。
他知道,即便他再不善表达,今天当着她父亲的面,他也该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这原本就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那我今天要是反对呢?”
桑天好听了他的这句话,也许是怔了一下,但见眼前这个少年那双眼睛里认真的神情,他又忽然问。
容徽沉默下来,那双眼睛却仍看着桑天好。
似乎并不用再多说些什么,桑天好就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答案了。
这小子还挺有脾气……桑天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后背有点凉凉的。
桑天好并不知道,桑枝让容徽重新感受到了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她的,许多鲜活的色彩,但也同样,令他变得更加偏执阴郁,对她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占有欲。
十七岁那年他所经历的绝望,如同乌云盖顶般的阴霾将他压得无法喘息容徽曾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被囚禁在那样的怨恨与折磨里,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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