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四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不成,”
大武拍拍胸脯:“我跟你一块儿,让兴子去找捕役过来也是一样的。”
四人一说好,便各自散开去,乔四儿再踩着大武的背上去,院子里方才那几人似乎已经入屋去了,余下来一人扬刀,对准老坛主的颈子。
乔四儿眉心一跳,他往院墙上爬去,瓦片落地,脆生一响,举刀之人手上动作一顿,猛地抬头。
老坛主手脚被捆,嘴也被塞着破布,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吓得眼泪鼻涕横流。
乔四儿被人抓住衣领子,跟大武一块儿狠狠摔下去,那道门打开,那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后是那几个扮过乞丐的家伙。
“是你们两个。”
他们也将乔四儿和大武认出。
毕竟这几日都一块儿待在这个院子里。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乔四儿抱着摔疼的腿,龇牙咧嘴,说:“我还想问你们呢?这是干什么?老坛主也没给你们工钱?那也不至于将他一个老头捆得跟大螃蟹似的,在这院子里吹凉风吧?”
线儿听了乔四儿的话就赶紧往县衙赶,好不容易到了县衙大门外,守门的衙役又将他拦在外头不让他这个小串子大夜里往里钻。
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线儿胸腔里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学着乔四儿平日里撒泼耍赖的功夫,往地上一躺:“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我四哥如今是为陆公子做事的,陆公子有要事交代我四哥,要是你们耽误了陆公子的事,看县尊老爷如何罚你们!”
几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这小串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们还在犹豫,线儿却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抓了他们腰上的钱袋子抡圆了膀子往夜幕里一扔。
丢了钱袋的衙役反应快得多,他们冲出去追钱袋的身影也比平日里矫健得多。
就这个当口,线儿一下子跑进大门里,他一边跑,一边将手里还留着的一个钱袋子打开,里面的铜板碎银被他往后头胡乱撒一把。
又是好几个蹲下去捡钱的。
线儿见缝插针似的,好不容易跑到后衙,他一下撞到一人身上,抬起头才看清面前这名穿黛袍的侍者。
线儿满脑袋都是汗,他气喘吁吁地开口:“我四哥,乔……乔四儿让我来找陆公子,有很重要的事!”
几乎是在院中亮灯的时候,细柳便醒了过来。
她披上外衣,推开窗,对面廊内,那道门开着,她看见一名黛袍侍者领着一个跟惊蛰差不多大的少年进去。
“陆公子!”
线儿进了内室里,便跪下去,“四哥让我来找您,我们……”
他嗓子灌了风,话说一半就咳嗽起来。
“陆骧,倒一碗热茶给他。”陆雨梧坐在床沿,说道。
陆骧不多时便将一碗茶递来给线儿,他咕嘟咕嘟牛饮下去,终于顺匀了气,陆雨梧看着他,问道,“你四哥是乔四?他让你此时来找我,到底有何要事?”
线儿连忙答:“四哥让我来跟您说,那日在青石滩追杀您与细柳姑娘的贼人如今就在城中!”
“什么?”
陆雨梧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真的!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前些天还假扮乞丐,与我们一块儿到傩戏班子里挣工钱,我认得他们,他们还管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叫什么康二哥,如今正在傩戏班子落脚的院子里。”
线儿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知道的都往外倒。
“公子,那姓康的不是被张巡检抓住了吗?”陆骧皱起眉头。
陆雨梧没有说话,片刻,他才又问线儿,“你四哥还在那儿?”
“是,四哥怕他们杀了老坛主,就让我带话来给您,让兴子哥将巡夜的捕役引过去。”
线儿说。
陆雨梧站起身:“陆骧,更衣。”
院中灯火通明,陆雨梧才从房中出来,抬眼便见不远处那道纤瘦的身影,她负手而立,穿着那件初见时的黛紫裙衫,窄袖,束腰,利落又轻便。
臂上破损处缝补着细密的针脚,犹如一道蜿蜒的暗纹。
银色腰链坠挂纤细银叶,闪烁冷冷微光。
“方才细柳姑娘就在外面。”
陆青山在旁低声道。
应该是线儿说话声有点太大了,她就算是不到廊上也应该听得清楚。
陆雨梧看着她:“姓康的逃了。”
“听到了。”
细柳说。
陆雨梧走下阶,“一起去?”
“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