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碰到什么契机恢复记忆,那就随机应变。反正他的形势已经触底反弹,叛徒们不会完全袖手旁观,或是毫不挣扎地听从指令对他下手。
要是他始终处在深度催眠状态,只能说是和挖宝藏这事没缘分。
陈子轻又想,原主母亲没认出他不是自己儿子啊?他跟原主的性情可不像,否则身边人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他这身体换了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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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点了,陈子轻试图再次入睡,他在被窝里翻转几次,头昏昏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冷:“2哥,我感冒了,想买退烧药。”
系统:“积分是这么瞎浪费的?”
“用在我身上就不算浪费。”陈子轻犯懒,“你把积分划了,药直接进我胃里好不好,省得我再吞下去。”
系统:“……”
“你是感冒了,不是植物人。”
陈子轻撇嘴:“我是啊,我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植物人。”
系统微妙地没动静。
陈子轻等了会,嘴里多了苦涩的药味,他咽几下口水,在心里把病毒传染给他的周今休的狠狠吐槽了一遍。
“扣扣。”
房门被敲响了,陈子轻拉起被子遮住脑袋。
门外响起不太清晰的少年音:“爸,你睡没睡?”
你爸死了。
陈子轻不想理,他浑身发软,鼻子里焦干,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开始。
庄予恩打赤脚,一头发丝成鸡窝,上下两件睡衣都皱巴巴的,俨然是从被窝里仓皇爬出来的模样。他的脑子里塞满各种事情,完全停不下来,根本睡不着,就想着去庄惘云床上。
妈的。
庄予恩的思绪主要被一件事占据,就是那晚他从他爸的阁楼出来,符黑了一个角,像是烧的。
那会儿他还觉得不可能。
有了这晚打游戏遇到的诡异事件,他不得不揣测,他爸在阁楼里搞了什么阴间的东西,才会影响到他的符。
庄予恩上网搜求福运的方式,搜了二三十分钟,无意间进了一个论坛,里面竟然真有邪门的道法,他越搜越惊悚不适,略带惊惶地把手机按掉扣回床上。
不可能的,他爸不是那种人。
他爸在背后谋划一切,是想让他这个外人能够享有庄家的荣华富贵,只谋财,不害命。
所以阁楼里有什么……
庄予恩在自我防御的回避下想,老宅岁数大了,估计是从前死了的人的鬼魂刚巧进去游荡,经过他身边,把他的符灼到了。
虽然庄予恩做好心理建设,却继续胡思乱想,他的本能让他以这副逃荒似的状态站在庄惘云的门前,渴望得到安抚。
可庄惘云不给他。
庄予恩揉了揉前不久被踹过的心口,那股疼痛不减反增,他年纪轻轻的,不会因此换上心绞痛的毛病吧。
少年隐忍着不抬脚踹门,他如丧家犬一般,郁闷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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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夜,天亮了也没停,世界是冷白的色调。
陈子轻吃完早饭就上医院探病,庄矣陪他去的,庄予恩不在秋水湖,据佣人说是清早出门了,估摸着是回了老宅,把他这个假爸当摆设,说都不说一声。
一路都有雪景相随。
车停在医院附近,陈子轻在车里等出去买果篮和花的庄矣。
不多时,庄矣带着果篮回来,跟他说:“少爷,花店没开门。”
陈子轻抽抽嘴:“这条街上只有一家花店?”
“嗯。”庄矣说。
陈子轻把脸扭到另一边,他翻了个白眼说:“那花就不买了。”
庄矣回到车上,文雅地笑道:“果篮可以的,少爷不必担心严隙介意。”
陈子轻哼一声:“谁担心他介意,我是为了仪式感。”
庄矣唇边的弧度渐深:“嗯。”
【但到了严隙面前,你就不是这么说了。】
【你太会哄人。】
【看我,让你哄成了连命都不要了的傻瓜。】
【你牵动我情绪的事瞒不了多久,最近我总在想如何破局,可我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少爷。】
陈子轻愕然,难不成庄矣被实时监视,连情绪都不放过?那怎么做得到?身体里放了某种高科技的东西吗?他心里急着怎么才能让庄矣给他下跪后再被主子灭口,面上不动声色:“走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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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开着电视,正在播放新闻时事。
严隙没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棱角冷硬的下巴上只有一层青渣,头发也不油腻脏乱,整个人既清爽且干净。
如若不是他身上穿着病服,会让人以为是在拍杂志,十足的型男硬汉风,又不缺深沉内敛,故事感很强。
陈子轻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
严隙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冷漠的目光下意识追随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男人的五官明明生得清俊淡然,一双眼睛总却是湿漉漉的,仿佛有说不尽的亲密话语,长长的睫毛能扇动到每一个所见的人心上。
人人有份,人人都能被他扇得心痒。
严隙淡淡道:“下了很大的雪,不好开车。”
“我答应了来看你,总不能食言。”陈子轻笑着说。
严隙看他嘴边的梨涡,默然。
【他冒着风雪来调戏我了。】
【第三百零二次。】
陈子轻被这个数字给整麻了。他一时连眼珠都不敢乱转,生怕转瞬间就连涨七八次。
【第三百零三次。】
陈子轻:“……”他看都没看一眼,怎么也能算调戏?严隙到底怎么判定的,是不是他出现了就算?
病房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陈子轻感觉自己凌晨用积分买的药不管用,不然他怎么又有了头重脚轻的感受。他暂时忍着不表现出来:“庄矣,你去找严隙的主治医生问问他的情况。”
【这么不加掩饰的要把我打发走。】
【昨晚还说我比庄予恩重要,周今休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
陈子轻看着站在原地的管家:“没听到?”
“听到了。”庄矣笑了下,那一笑有种阴沉感,转瞬即逝不留痕迹,他服从地恭声说,“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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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把庄矣赶走,他忽冷忽热的态度都不带过渡的,一是要赚颠值,二是,四个叛徒全都有犯贱的潜质。
这种人他熟悉,他似乎接触过很多,知道怎么对付。
陈子轻见严隙掀开被子坐起来,他收拢思绪起身过去:“你要拿什么就跟我说,自己别起来,牵扯到伤口多不好。”
“属下想下床走走。”严隙说。
“你方便活动吗,慢点。”陈子轻把鞋子踢到他脚边,“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严隙穿鞋,他眉眼浓,气场强,低着头的样子能勾出旁观者的征服欲。
陈子轻没回到座位上面,就往床边一坐,看严隙在他眼前走动。
保镖低沉地开口:“属下表现欠缺,让七爷一再失望。”
陈子轻摆手:“其他事就不说了,这次的事不怪你,对我来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你把今休带回来就好。”
严隙薄唇轻抿:“可七爷要的是,全须全尾的属下把全须全尾的周秘书带到您面前。”
他逆着窗外的自然光看过来:“这两点,属下都没做到。”
陈子轻说笑:“没做到就没做到,下次做到不就好了。”
严隙微愣。
“我又不是只给你一次机会。”男人对他笑,又给他看酒窝,“我会给你很多机会,你总有表现出色的时候对吗。”
严隙喉头动了下:“是。”
“那等你表现好了,我会给你赏赐。”陈子轻的视线从他跛了的腿到他腹部,“你这一躺,腹肌是不是就没了。”
严隙的身影明显滞了滞:“不会。”
陈子轻说:“我摸摸。”
【摸哪?】
【上面,还是下面?】
“……”
陈子轻对上严隙过于沉默的神情:“摸你这儿。”
指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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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隙看他把手放上来,摸自己的手,眼底不知有什么。
“严隙,你的大拇指跟别人的不太一样。指尖要粗一点,根部的茧子是因为拿枪摩擦出来的吧,挺厚的。”
陈子轻摸了会,没让严隙在心里说一个字,自个儿也没熟悉的感觉,他就累了,不摸了。
严隙没问他为什么突然要摸下属的手,只是在他停止这个举动后说:“七爷,属下想在今天出院。”
“这怎么行。”陈子轻蹙眉,“你需要在医院养伤。”
严隙道:“属下是您的保镖,职责是您的安保服务,在医院多躺一天,就失职一天。”
陈子轻心说,你是为了你真正的主子吧,离开我久了,还怎么监视我。
不对,也有我的成分,你在我钩子上呢。
严隙宽厚的腰背微微弯下来:“七爷,请让属下回到您的身边。”
陈子轻有意晾了他一会才说:“你做五组俯卧撑,一组一百个,顺利做下来了,我就让你出院,回来我身边。”
门外的庄矣后退半步,庄惘云会哄人,更懂得怎么作践他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