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禹拿出了一把匕首,他隔开陈子轻手上脚上的绳子,掀起眼皮投来一个笑容。
“网恋奔现。”王禹收起匕首,轻松地抱起陈子轻,“很不错。”
他抱着小和尚往外走:“拍电影一样,是不是。”
“比我想得有意思多了。”王禹神清气爽,“你是邱宜雪的弟弟,不是我弟弟,你是我老婆。”
陈子轻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他被王禹抱出小房间的时候睁开了眼,看见外面的客厅里倒着几个人,生死不知。
王禹把陈子轻抱起来,让他伏在自己肩头,在他耳边说:“睡一会,醒来就到了。”
陈子轻还没做出应对,后经就挨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等陈子轻意识清醒,他已经躺在床上,入眼是个干净散发着清香的房间,床斜对面有一台缝纫机。
窗帘是雏菊。
陈子轻慢吞吞地撑着床爬起来,他找到鞋穿上,脚步虚浮地走到房门口,拉了几下门,没拉开。
站着头晕,陈子轻只好返回到床上。
不多时,王禹开门进房间,一手拿着书,一手拿鲜花,他把鲜花放在床头,书给陈子轻:“老婆,给我读书。”
陈子轻平静道:“我们四月份就分了,王施主,缘聚缘散,何必强求。”
王禹以别扭的姿势靠在他肩头,说出的话无比眷念,却让人不寒而栗:“别惹我生气。”
陈子轻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态,翻开书的第一页读了起来。
王禹这狗东西。他光读还不行,还要有感情,要温暖有爱。
神经病!
陈子轻一段话读了十几遍才过关,读到后来他嗓子刺疼,声音都哑了。
……
既读书之后没多久,王禹端着一盆水进来:“该洗脚了,老婆。”
陈子轻以为这家伙是个变态,结果他搞纯爱。
“不用了,”陈子轻态度坚决,“我不洗,我的脚不臭。”
没用。反抗无效。
王禹给他洗了脚,仔细地擦干了他脚上的水迹。
纯爱剧情还没走完。
到了夜里,王禹要陈子轻抱着他,哄他睡觉。
陈子轻人都麻了,邱宜雪的主人格怎么还不出来,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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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陈子轻被迫坐在桌边给王禹缝衣服。
王禹在一旁看他缝,身形突然晃了晃。
陈子轻看去,王禹的脚边有块石头。他向阳台望,眼睛一下睁大。
岳起沉又掷来一块石头,落在王禹后脑勺相同的位置。那不是人类的力道,裹着可怕的冽风与煞气。
“嘭——”
王禹倒在地上,后脑勺流出鲜血。
陈子轻反应过来时,岳起沉已经从阳台进来,拎起王禹,随意扔在墙上。
而后,岳起沉又踹上去,对着他的肚子一下一下狠踹,他歪着头看小和尚,咧开嘴,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手吃力地抬起来,要拿到缝好了的衣服。
陈子轻头皮一凉,他赶忙跑上前阻拦岳起沉:“别踹了,再踹就把人踹死了。”
岳起沉一脚将王禹踹到晕死过去。
陈子轻要蹲下来检查,岳起沉拽着他的手,拽得死死的,他骨骼生疼却没试图挣脱。
岳起沉的下巴上冒了一圈胡渣,他双眼充血,长发凌乱打结,衣裤皱巴巴的,狼狈到了极点。
“邱家一群废物,我指望跟着他们找到你,咳,咳咳,操。”
“都他妈是废物。”
僵尸闷咳,嘴唇干燥破裂,随着他情绪失控,裂口渗出一条条血丝,他没察觉地咒骂,对着昏迷的罪魁祸首踢踹。
陈子轻想抱他,却被他一肘子拐得跌坐在地,气恼道:“岳起沉!”
岳起沉粗重地喘息,瞳孔震颤不止,被他丢远舍弃的理智艰难地返程,他单膝跪在小和尚面前,捧着他的手去拢自己口鼻:“你感受一下我的气息。”
是温热的。
陈子轻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岳起沉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心口,嘶哑道:“你听我的心跳。”
陈子轻好像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他日思夜想产生的错觉。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确认。
真的有了。
陈子轻,这对僵尸来说是不是好事啊?他怎么有点不安呢。
一双手臂将他抱紧,勒得呼吸困难,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轻柔地安抚岳起沉:“我没事。”
僵尸不知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雨雪,他在发抖,喉咙深处若有似无地碾出哽声。
渐渐清晰。
“妈的,吓死我了。”他红着眼眸,眼尾潮湿,口中发出喃喃,“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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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被岳起沉带出洋楼,有辆车停在外面,车边站着个拄拐的白胡子老人。
听见脚步声,老人转头看他们。
视线只在陈子轻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向他身边的岳起沉,再没移开过。
那眼神充满敬重,以及未曾消散的触动。
陈子轻刷到过老人的新闻,也在邱家两场的葬礼上见到过跟老人有几分像的男人,那是他的儿子,长得很端正。
老人身为政坛大人物,在岳起沉面前却犹如小辈。
陈子轻马上就明白,岳起沉为了尽快找他,动用了平时不会用的人脉。他不担心老人泄露岳起沉的身份。
岳起沉既然能用这层关系,应该是信得过的,譬如他对老人有大恩之类。
陈子轻先上车,他没观察岳起沉如何跟老人告别。
只是在岳起沉启动车子之后,透过后视镜看见老人一直站在原地,长久地凝望着车子的方向,在怀念什么。
岳起沉带陈子轻离开京城,他们一路向西。
陈子轻找了个机会,跟岳起沉解释了王禹的由来。此时他们坐在一家面馆里,他一五一十地说着。
岳起沉不关心别人有两个人格,还是几十个人格,他冷笑:“你什么眼光,初恋是那么个拿不出手带不出去的玩意儿。”
陈子轻哑然。
岳起沉朝面碗里倒了很多醋:“我为了给你过生日准备了一天,什么都没用上。”
陈子轻也有点遗憾:“明年再过。”
“明年是明年,跟今年是一回事?“岳起沉满面郁气,那些气球是他为求浪漫一个个吹的,腮帮子都吹大了。
陈子轻捞一筷子面吃掉,那怎么办,时间又不能往回走。
这话是事实,可有时候事实最伤人,不能说。
陈子轻把一颗青菜夹到岳起沉碗里,开导着:“不要揪着一个点,不然就会画地为牢。”
岳起沉一边嫌弃青菜,一边夹了吃下去:“那晚我去接你就好了。”
为了搞个惊喜,差点把人弄丢。
岳起沉把面上的所有牛肉叠在一起,夹起来问:“牛肉吃吗?”
陈子轻:“不吃。”
岳起沉不客气道:“你那五戒,破一个也是破,破两个也是破。”
陈子轻当没听见,他也不看诱惑他的薄片牛肉。
桌底下伸过来一条腿,霸道地抵开他膝盖放进来,他吃着面抬头。
“我这两天没吃没喝没睡。”岳起沉垂眸,隐隐委屈,“以前我不需要这些,现在需要了,所以我才这副丑样子。”
陈子轻望着他瘦削的脸,诚恳道:“不丑啊。”
岳起沉不满:“没别的可说的了?”
陈子轻放下筷子,郑重地说:“我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
岳起沉偏头看虚空:“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别不算数。”
陈子轻顿了顿:“……噢。”
岳起沉在他垂头吃面的时候就盯过去。
邱家安排的保镖失职,绑匪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小少爷绑上车带走。
邱宜雪领了一批人找过去,中途让副人格跑出来,甩了跟着的人,副人格自行去了目的地,把人转移带去别的地方。
就那洋楼。
岳起沉只捋到这便不再往后捋,之后的事被他强行避开,他太阳穴发胀。
陈子轻感受到岳起沉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他又分享了一颗青菜。
“总共就二颗,你给我两颗,自己吃个屁。”岳起沉干破的唇上扬,他把青菜丢回少年的碗里,接了个电话。
是打在他老爹手机上的。
陈子轻见岳起沉的面色变了变,用口型问道:“谁啊?”
“你师父,”岳起沉挂掉后说,“快吃,吃完我们就出发,我带你去见他。”
陈子轻不解:“他老人家不在思明寺?”
“下山修行了。”岳起沉桌底下的两条腿把他的双脚夹在一起,“赶紧吃。”
陈子轻垂头吃起来。
岳起沉先吃完,他去隔壁理发店把乱糟糟的长发剪短,理了个清爽的碎短发。这发型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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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跟着岳起沉去北方一小镇,见到了老方丈。
两个护法也在那里。
长明一只手给与灯擦眼泪,一只手给自己擦:“小师叔,你这几个月的伙食是不是很好,都胖了。”
陈子轻不认同:“胡说,谁胖了,我没胖。”
与灯抽抽嗒嗒:“就是!”
他说话大喘气:“明明是圆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