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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一包薯片没吃完,陈子轻就让邱宜雪叫了出去。
邱家来了几个直系说事情,邱晁要他这个还热乎的小儿子在场。
陈子轻进电梯,透过电梯门看旁边的邱宜雪:“大哥,我准备打坐了,事情不会说多长时间吧?”
邱宜雪没问他怎么换称呼:“不会。”
陈子轻不再说话。
电梯里有不怎么寒凉的味道,是邱宜雪衣物上的香味。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细闻之际,电梯门来了,邱宜雪先一步迈出电梯,在外面等他。
不催促,也不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子轻对邱宜雪的第一印象比较好,几次相处下来也感到舒适,他出了电梯,假装没站稳,朝着对方摔去。
邱宜雪长臂接住他,像是把他抱在怀里。他们距离近,外人看着觉得亲密。
陈子轻只到邱宜雪的下颚位置,他的呼吸打在对方衬衫领口。
邱宜雪拖着他手臂,低头就要询问。
前面不远突然有尖锐如冰凌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陈子轻吓一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邱宜雪放开他去和邱燕林解释。
邱燕林的音量并没有压低:“平地走路也能摔?小脑萎缩吗。”
陈子轻垂着眼睛,嘴里不断念出经文,手一颗颗地拨着圆润的佛珠。
邱宜雪满脸肃容:“燕林,跟弟弟道歉。”
邱燕林冷冷笑一声。
陈子轻在这时火上浇油:“大哥,没事的,你别指责二哥的不是,都是贫僧的错,贫僧没关系。”
邱燕林走到他面前,弯腰把铺满不怀好意笑意的脸颊虚贴着他,在他耳边阴沉地吐息:“虚伪的假和尚。”
陈子轻接下了这个评价。
邱燕林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走时还拽上了邱宜雪。
而邱宜雪眉心皱起来,却没挣脱,任由他拽着自己。
全然忘了他人。
小和尚孤零零地被遗忘在电梯门口。
陈子轻拿出震动的手机看岳起沉发的信息,他惊讶地瞪了瞪眼睛。
岳起沉那个僵尸的信号覆盖面积到底有多广,他人在四楼,一楼的动静都能接收到。
陈子轻回岳起沉。
【我走路没留神才打了下脚,没什么事,等会儿就上楼了,你吃完薯片先睡,不用等我。】
僵尸估计只能远程听声,不能看到画面,不然铁定要问他为什么和邱宜雪站那么近。
末了,陈子轻不放心地叮嘱:【别乱跑】
陈子轻把手机放进僧袍的前襟里,他扑到邱宜雪身上的那一刻,明显地感觉到对方浑身僵硬。
即便那反应只存留了一两秒,也足够陈子轻推断,邱宜雪不习惯肢体接触。
那位大少爷表现出的,是个没有情感经验的人才会有的体温和形态。
陈子轻见邱家的管家迎面过来,他就收起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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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来的直系是邱晁的三哥和四哥为首,他们说的事情是家族死了个人,大家要商量葬礼事宜。
陈子轻挨着邱晁坐,他听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谁死了?
邱晁似乎也有看穿他心思的能力,揉着他的手说:“一个不重要的人,你三叔公。”
陈子轻纳闷,三叔公还不重要啊?
小助手的补充突如其来:【你有不少叔公。】
哦。
看来邱家家大业大,枝叶繁茂。
陈子轻回想了一下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各个领域都有邱家人的身影,还在头部站位。
邱家是棵大树,多的是人想在树底下乘凉。
陈子轻在这场家族会议上充当摆件,直到三叔提到他。
“阿晁,有幺儿在,我们就不用请和尚给叔公超度了,”三叔说,“他去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邱晁第一个反对:“不行,我儿子凭什么给别人超度。”
压根不会超度这手把戏的陈子轻顺势说:“贫僧道行浅,还是另请高僧吧。”
邱晁把他的手送到嘴边,一连亲了好几下,眼里都是溢出来的怜爱:“乖宝,你以后给爸爸超度。”
陈子轻猛地把手抽回来,有病。
老东西怎么莫名其妙就叫他乖宝了,对着个和尚是怎么叫出口的,搞不懂。
陈子轻忽地歪了歪头,一下就把一直在偷看他的邱燕林当场抓获。
邱燕林近似慌了一瞬就泰然自若,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宛如蛇对着能一口吞的小猎物吐信子。
这就没意思了。陈子轻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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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的话题从葬礼转移到了四叔的家务事上面,他老婆前段时间查出心血管疾病,之后家里又发生了一场火灾,好在没造成人员伤亡。
两起事让四叔怀疑是不是走了霉运,他经过朋友提醒找风水大师看过了。
上周看的,大师说是天煞斩,要反煞。
四叔在众人的视线下喝口茶水,继续往下说他家里难念的经。
陈子轻没怎么注意风水相关,他的关注点在三叔身上,对方和二叔邱长锐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差异是三叔的精气要比邱长锐足,一看就是私生活比不上他丰富。
邱长锐那双桃花眼让他人到中年依旧不缺桃花。
“后来我又找了别的大师,说距离比较远构不成天煞斩,是凹风,对家里的女性很不利,也影响财运。”
“要贴什么符摆什么开光的东西才能化解。”
“废了很多心思也没好全,开光的都不灵验。”四叔鄙夷,“寺庙商业化,都当公司经营,现在哪还有什么真和尚。”
他说完才想起来在场就有个小和尚,作为养尊处优惯了的长辈,自然不可能道歉。
说了就说了。
护犊子的邱晁把脸一扳:“四哥,眼睛不亮就把老花镜戴上,什么叫没真和尚,我家幺儿不就是。”
四叔没想到亲兄弟会当着同辈跟小辈们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他干笑:“是要找个时间去配个老花镜了。”
“四叔,最近你跟四婶有顺利些吗?”邱燕林出声。
“换了房子身体也好不利索,要佩戴开光的神器。”四叔叹气,“说是开光了的,谁知道是真开了还是假开了。”
陈子轻看他一眼:“你可以拿着要开光的东西去思明寺找我师父。”
四叔嘴上说好,实际根本没当回事。
陈子轻想到人各有命就不再多说,他的手又让邱晁抓过去揉起来了。
邱晁整得跟第一次做父亲似的,新鲜又激烈。
会客厅弥漫着茶香,一伙人坐了一段时间就陆续回去。三叔最后一个走,他在花园打电话,声音很大,连训带吼。
邱晁给小儿子剥橘子,老流氓般喊:“三哥,小点声,别把我家幺儿吓到了。”
陈子轻吃掉喂到嘴边的橘肉,引来邱燕林阴阳怪气的笑声。陈子轻原本不想再吃了,见邱燕林那死样,他就继续吃,还要让邱晁给他把橘子上的白丝给去干净。
邱燕林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因为他的回来,导致自己在家里失去了父亲的疼爱,被分走了大哥的在意,从而记恨满是敌对。
却又敢怒不敢言。
只因自己是个身体里没流淌邱家血液的替代品。
陈子轻第一次见邱燕林就不喜欢他,随着接触,越发不喜欢了。
谁喜欢在下水道里鬼鬼祟祟爬行的阴暗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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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打完电话进来,他满身沧桑挫败地打招呼告别,邱晁把他叫住,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家丑不可外扬,实在是丢人现眼。
他的宝贝女儿让他最好的朋友弄大了肚子。
对方跟他差不多大,虽离异,但结过两次婚有四个儿女,那样的婚姻经历怎么能配他大学刚毕业的女儿。
偏偏女儿认定了那个老家伙,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
现在家里一团乱。
邱宜雪在四叔家里的风水上没提问,对着三叔女儿稀烂的感情问题也是一语不发。
两次都是邱燕林问,他似乎很关心家族长辈。
然而他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和表情也没什么温度。
“三叔,婉儿姐只是做做样子,不是真的要自杀,吃准了你们会心软,你们同意了,就中计了。”邱燕林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叔面色沉重,“真出事了,你三婶会承受不住。”
“女人一旦怀孕,就会分泌出一些成作为母亲需要的激素,所谓的母性光环,何尝不是一种对身体机能的纂改和啃噬,”邱燕林轻飘飘地说,“没孩子就好办了。”
三叔的眼睛闪了闪,不知要谋划什么。
“所以婉儿姐为什么会和一个能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发生关系,”邱燕林支着下颚,“被人下药?”
三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了事情经过,总的来说,女儿就是鬼迷心窍。他宁愿女儿中邪,也不想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真的糊涂愚蠢到那地步。
陈子轻静静听着。直到三叔走了,他都没有回神。
邱晁宽大的手掌摸上小儿子的脸颊:“怎么听这么入神,你又不懂凡夫俗子的情情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