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拍掉手背上的蚊子,到目前为止,梁津川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
允许第二人格的存在玩过家家,就代表我也喜欢?恐怕梁津川就是这么理解的。
陈子轻回想梁津川今晚的表白,怀疑他除了各种因素那么说,还有个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故意让听众永生难忘。
察觉到梁津川看过来,那目光很不对劲,陈子轻警惕地东张西望一圈:“你现在就要跟我睡觉啊?”
既怕又不怕,骨子里刻着随遇而安四个字,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心态与言行举止。
梁津川想到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露出恶心的表情,他手抖动,腹部绷起来布料渗出黏印,眼底有点红:“你不认为我肮脏龌龊?”
陈子轻活动活动两条腿,梁津川把他最卑劣藏得最深的一面,用一句话袒露了出来。
不杀死第二人格,那今后他阴暗面的所作所为都是第二人格干的。
而第二人格有机会,是他嫂子的默许。
陈子轻很容易就能捋出脉络,他认真地问:“我认为你肮脏龌龊,你就不那么想了吗?”
梁津川面无表情:“由不得我掌控,那是第二人格,不归我管。”
陈子轻给他一个“那你问什么”的眼神。
梁津川闭了闭眼,第二人格不过是个借口,骗他的三位亲人。
骗道德,骗伦理,骗世俗,骗这个骗那个,就是骗不了他自己,也骗不了面前这个人。
他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过不去,于是他选择用借口搭个桥。
纸糊的桥。
一边折磨,一边爽。
有多疼,就必须有多爽。
只是想睡,想全部放入,放到不能再放的地步,只是提前给个通知,没有立即要做。
不想便宜自己。
他还没资格在这时得到那么大的奖励。
“你又不给我睡,问什么。”梁津川躺在草地上看月亮,看星星。
陈子轻瞥他那一大条。
电子音炸响,系统说:“奇奇,你明知自己重欲还看,要做一朵在晚上盛开的向日葵?”
陈子轻连忙收回视线。
系统:“自创的第二人格,发疯想草你就欺骗那不是自己,那是第二人格。一直发疯,就说是第二人格杀死了第一人格,没见过那么能秀的。”
陈子轻没有吭声。
系统:“自我厌恶,自我沉沦,等他放弃挣扎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格融合的时候。”
陈子轻不由得冒声儿:“行啦,别说啦。”
系统:“……”揣着明
白装糊涂的宿主里,排第一。
“你不是长期受原身的设定困扰吗,瞌睡有人递枕头,枕着睡了呗。”
陈子轻长叹,那要这么说,枕头早就有了,他不也没接,枕头肯定要跟他后面嫁的是同一只。
嫁有钱人。
陈子轻数前面草丛里的萤火虫,他也想整个第二人格。
这是逃避现实的一种办法。
假性逃避。
不过,梁津川有了第二人格,那后面还会不会有第三人格,第四人格,第五人格……
有没有的,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是个有病的。
陈子轻偷偷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捏几下,他心想,这能突出形状吗,那得到什么程度啊,往嗓子眼捅了吧。
系统:“吓到了?”
陈子轻实话实说:“那不至于。”
系统:“……不至于你捂什么肚子。”
“我条件反射嘛。”陈子轻双手托腮,“他是能办到的,他好长的,你看到了吧。”
系统:“屏蔽。”
陈子轻说:“那也屏蔽啊,我每次开工也被屏蔽吧。”
系统没回声。
稍微涉点敏感的数据都屏蔽了,上个班没一点电影可看,只能逗好玩的宿主。
系统:“期待肚子有小叔子的形状?”
陈子轻一言难尽:“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我做任务呢。”
系统:“哟,还知道自己是宿主。”
“当然知道,我每天早起挑水。”陈子轻难受了,“我肚子疼。”
系统:“还没干就疼了,提前疼找感觉。”
陈子轻无语,他让梁津川在小山坡上等着,自己回去拉肚子。
系统:“就在这里拉呗。”
陈子轻:“我不。”
系统:“怕被他闻味道?我们奇奇有偶像包袱了。”
陈子轻吐糟,我又不是小朋友,我在外面拉。
下了山坡,陈子轻走一段路碰见梁云,他问过二婶的情况就让梁云帮忙去山坡看着梁津川。
陈子轻走远了才想起来,梁津川的裤子是长条形状。
他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希望梁津川能藏好,别在第三人面前露出来。
……
梁津川根本不需要藏。长在深渊困住他的丰腴恶果一离开,他的反应就没了,体温下降,死人一样躺着。
“哥,你们怎么不去稻床?”梁云问。
梁津川淡声:“不想去。”
“我跟我妈也没去。”梁云坐下来,“我妈叫我躲砖房里,我说那不安全,她不听,就觉得砖房是铜墙铁壁,幸好没大震。”
梁津川没有要聊天的迹象。
梁云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她忍不住打听:“嫂子去陪读是他自个儿瞎起劲吗?”
“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里,到首城找工作万一被骗了,”梁云稍作停顿,“我就怕他自己被骗了,还要连累你,到时耽误你学习。”
见草地上的人没有动静,梁云说出想法:“要不我让我妈劝劝他,不让他跟着你去首城了,他在卫生所的工作
做得挺好的,这里又都是他的熟人,知根知底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梁云莫名地打了个抖,她搓搓褂子下面长出来的鸡皮疙瘩:“哥,你看呢。”
小山坡明明有风声蛙声蛐蛐声,却呈现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梁津川说:“他不去,谁照顾我这个残废?”
梁云哑口无言。
“你有假肢了,可以生活的,学校还有同学老师,”梁云根本不相信堂哥离开嫂子就不能自理,她真的觉得嫂子跟去了,弊大于利。
梁津川把手枕在脑后,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梁云,少管闲事。”
梁云脸一白:“是我哪里说错了?”
“都错了。”梁津川冷冷地说完就微眯眼眸,盯着和屁股一样圆的明月。
.
村里没有再震。
小孩无知无畏,他们觉得好玩,困了就躺在爹妈的腿上呼呼大睡。
大人不敢睡,在稻床坐到了天亮。
只有几天周围几个又发生了地震,大家还往外跑,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好在都是虚惊一场,老天爷跟他们开玩笑呢。
……
一场雨后的晚上,陈子轻惊觉家里进了小偷。
钱都让陈子轻存起来了,几个屋子没值钱东西,他屋里的皮箱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没撬开。
陈子轻打开皮箱看四个大小不一长短不一的珍宝,他把这四样带去首城,在车站能不能过安检啊。
这个时代有安检吗?
有的话,也不会那么严吧。
陈子轻想得多,想得杂,他动了寄到首城的念头,邮局是有的,在县里。
邮寄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检查是不是违禁品,想想都觉得羞耻。
走火车站的零担最少也要一个月,那太久了,他哪等得起。
思来想去,还是让四个小玩意跟着他一起上火车吧,裹在一床毛毯里面,或者缝在冬天的袄子夹层里。
陈子轻想好了怎么带去首城,接下来要思虑的是,出发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存放。他瞅了瞅锁上的撬划痕,得换个地方,换哪儿呢。
公婆的屋子在隔壁,陈子轻开门进去找了找,没找到安全隐秘的藏宝地。他返回自己的屋子。
这是原主的婚房,亡夫的个人物品没有全部烧毁掉,还有一部分。
干脆就放亡夫的衣物里吧。
死人的东西自动打上了晦气的标签,不会有哪个想碰。
陈子轻把珍宝们放好,他将皮箱搬到院子里,拿出里面的几身衣物搭在竹竿上暴晒。
皮箱就空了,装进来满满的阳光。
地上铺着一小片花生混了点泥土,还有几个尝鲜的山芋。
陈子轻感觉到梁津川落在空皮箱上的视线,他扭头望去,梁津川站在厨房门口,叫他进来盛饭。
菜有小虾米炒鸡蛋,蒸熟的蚕豆,猪油渣炒白菜。
陈子轻很喜欢吃小虾米,鲜香可口,他不停地吃,不停吃地。
然后盘子就被一双筷子拨到了他跟前,撞上他的蓝边碗,他会意地端起盘子,拨一些虾米到他碗里。
陈子轻把虾米跟饭搅拌在一起,扒拉一口到嘴里,边吃边说:“津川,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梁津川吃蚕豆:“没有。”
陈子轻有感而发:“富不还乡,以后你发达了,就别回来了。”
梁津川扯唇:“发达不了。”
陈子轻放下碗筷:“真的吗?”
他伸着脖子瞅少年:“真的发达不了吗?”
梁津川顿了下,撩起眼皮看去。
坐在他对面的嫂子再三确认,像是只要他点头,他就失去了竞争二婚丈夫的资格。
你发达不了,可就不能娶我了呢。
梁津川喉头一动,饭菜被他咽了下去,他说:“将来的事,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