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抽颤不止:“不擦……我不擦……”
“嗯,你不用擦,我擦。”季易燃托起他的腿,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托着他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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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雨多,一连好些天都下雨,空气里像能拧出水来。
陈子轻坐在季易燃腿上昏昏入睡,老人总归是传统的概念,成家立业才是大道。
奶奶生前叫他大学接触女同学,后来他工作了,老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要他留意女同事,叫他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当时他真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或者奶奶起了什么疑心。
所以对于奶奶的遗愿,他并没有始料未及的感觉。
好在遗愿上的前半段跟后半段他都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老人家没有要他结婚生子。
不然他的任务真就失败了,他一个gay,哪能跟女孩子结婚生小孩啊。
而且他还是个一拖三的gay。
陈子轻撑了撑沉重的眼皮,奶奶两年前就在进度条的启动下走了,她的遗愿,他肯定是会帮她实现的,但还要再等等。
因为陈子轻下定决定要趁季易燃被病情折磨,自己又奈何不了的时机,把他的病治好。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将自己的决心告诉了季易燃。
季易燃抱着他坐在书桌边看书:“好不了。”
陈子轻两条手臂挂在季易燃的脖子上,和他心口贴着心口:“怎么会好不了,好的了。”
季易燃直白又简略:“是基因遗传。”
陈子轻骤然没了昏睡的感觉,他从季易燃的怀里起来:“基因?”
季易燃没解释。
陈子轻根据老宅阁楼那只缠着季常林的女鬼,以及季家的家规琢磨了一番,手指插进季易燃脑后的发尾里:“没事没事,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季易燃的面上不见动容的神色。
陈子轻把玩季易燃的衬衫扣子:“我对你有信心。”
季易燃握住他翘在半空的腿,拇指摩挲他脚踝,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
陈子轻看呆了。
季易燃含住爱人的上唇:“他们都在找你。”
陈子轻眉心一蹙,季易燃怎么忽然替他那两个前任,是不是又要进入猜疑情境。
季易燃阖眼,不容抗拒地尝他软舌:“你说回去就签离婚协议。”
陈子轻气喘吁吁,口齿不清地应付:“后来我不是说先不签了,你让我什么时候签我就什么时候签吗。”
季易燃吻着他,眼帘上掀,眸光深冷阴暗:“那只是你为了稳住一再提速的我,安慰我的话。”
“你也知道你那会儿开得很快啊。”陈子轻给他一个白眼,“太危险了,幸好不是市中心,一路只遇到了两辆车。”
季易燃盯他:“所以,那仅仅是你的权宜之计。”
“别这么想。”陈子轻满眼真诚,“协议就按照我那时说的来,我答应你的,怎么会反悔。”
季易燃后背热麻,他难以自控地咬破了爱人的嘴唇。
陈子轻吃痛地“嘶”了一声,耳边是季易燃吞咽他口中血水混着唾液的声响,十分的色情,渗透了凶性的占有,他往后挪了挪:“你爸为什么要把你的药换了啊?”
这个问题,他等到现在才问。
季易燃没有回答。
陈子轻就不再追问了,他换了个事问:“药在吃吗?”
季易燃点头。
“量不能那么大,器官会坏的。”陈子轻说,“器官坏了就要用激素类药物,人会变形的。”
说后半句的时候,手摸上他的脸,意思明了。
季易燃只手按在他背上,将挪开的他摁回去:“我有心理医生。”
“那可以,”陈子轻的脸撞进季易燃的怀里,他被抬起来点,坐上去,忍不住轻哼一声,“你听心理医生的。”
季易燃闭着眼,漫不经心地抚摸他的肩背。
陈子轻捉摸不透这个样子的季易燃:“我去看看小花。”
身子刚要往一边滑移,一股绝对掌控的力道箍住他的腰,由不得他挣脱反抗。
“很晚了。”季易燃的语调和动作上的强势不同,堪称温柔。
陈子轻趴回他肩头:“那不看了,我睡了。”
原来是基因遗传吗。
算了,不想了,有没有基因遗传,季易燃的情绪都要生病。
一个是心理生虫,一个精神生虫,一个情绪生虫。
全了。
陈子轻歪着脑袋,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蹭在了季易燃的颈侧。
他不知道的是,他睡着以后,季易燃解开他的上衣扣子,拇指在他锁骨下面来回磨蹭,比划纹五个字是什么长度。
季易燃面部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刀将那块皮割下来,剁碎了,扔去喂狗。
但他做出的措施是,抖着手吃药片,满口苦涩地按压病态疯狂的独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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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上生活了大半年,陈子轻感觉季易燃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不限制管控他的生活了,他试探地表达自己想出去的念头。
季易燃在榨果汁:“好。”
陈子轻从盘子里拿了块苹果吃掉:“那我出去了啊。”
季易燃适时给出应答:“嗯。”
陈子轻一步三回头:“你和我一起吗?”
季易燃的声音混在榨汁机的轻微响动里:“我待会要午睡,你去吧。”
陈子轻跑去客厅拿了渔夫帽戴上,回厨房搂着季易燃亲了亲:“小花我就不带了,让它在家里陪你,我不会在外面逛很久的。”
季易燃颔首:“觉得风景不错,可以多逛。”
陈子轻不放心地偷看他几眼,确定他没有一点异常就出门了。
这是陈子轻初次离开小院,所见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像是进了童话世界。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梦幻的地方。
陈子轻走到哪逛到哪,背后没有眼睛跟随着自己。
季易燃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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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身上没带电子产品,他遇到第一个镇民问了时间,回去时也找了个镇民问时间。
估摸着大概逛了不到一个小时。
陈子轻兜里没钱,买不了什么东西,他寻思下次带上季易燃一块儿出来,有家小店的面包看起来很好吃。
等陈子轻一路轻快地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院门还是他走时带上的样子,他推门进去,边往里走边喊:“易燃,我回来了!”
接着又喊:“小花,我回来了!”
男人跟狗都没出来迎接他。
“睡这么死的嘛。”陈子轻囔了句,他进客厅,呼吸里冷不丁地钻进来一缕烟味。
季易燃睡前抽烟了?平时烟盒跟打火机放哪了,他怎么都没见到过。
陈子轻顺着烟味去房间,然后就,怔在了房门口。
以为午睡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脚边掉着几个烟头,他唇边叼烟,后脑勺抵着椅背,浑身孤冷。
陈子轻的注意力落在季易燃的左腿上面。
那腿无力地垂着。
腿旁边有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
陈子轻想到了什么,他快步冲过去,身子晃动着蹲下来,小心去碰季易燃的左腿,鼻子一下就酸了:“易燃,你的左腿,你拿椅子把左腿打断了?”
季易燃从眼皮耷拉的缝隙里俯视他:“我没有阻止你出门。”
陈子轻瞪大眼睛仰头。
季易燃冷酷地勾唇:“我没有出去把你抓回来。”
陈子轻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问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季易燃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乖。”
陈子轻心尖密密麻麻的疼:“我知道你乖。”
“我们现在……镇上有你的人吧,你叫人过来,你的左腿要接上。”陈子轻拿掉季易燃唇边的烟,深吸了一口,他捧住季易燃的脑袋,“别让我担心。”
季易燃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漠然地吩咐下属前来带他去医院。
陈子轻咳嗽着喷涂出烟雾,弯腰抵上季易燃湿冷的额头,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也有季易燃不对他袒露病情真正进展的因素在里面。
还好他只是待了那么点时间,要是他逛一个上午才回来,那真不知道季易燃会伤成什么样。
陈子轻在一阵强烈的后怕中抽完了小半根烟,和季易燃接了个尼古丁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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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这次试探让局面回到了起点,季易燃又不准他出房间了。
一切从头来过。
季易燃养腿期间,病情一会好,一会坏。
坏的时候像极了季常林,陈子轻走个路发出的声响都有要求。
好的时候会让陈子轻出门,去他指定的门店买他指定的东西,在他规定的时间内返回。
几次下来,季易燃就让陈子轻自己决定去哪,买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陈子轻哪里敢再尝试,他怕季易燃把右腿也打断。
季易燃坚持让他出门,他只好小心谨慎,一次次把悬着的心放回去。
然而还是发生了陈子轻不想看到的事。
季易燃不砸完好的右腿,他砸没痊愈的左腿,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