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被口罩遮挡的脸上露满错愕:“啊,没结婚啊,我看她入职档案上写的是已婚。”
“人是单身。”二房东靠着楼道的墙壁,“怕被同事骚扰吧。”
陈子轻:“哦哦。”
他又谨慎地问:“有没有可能是真的结婚了,孩子放在乡下让老人照看啊?”
二房东大概是想吐槽他听不懂人话胡搅蛮缠,碍于他的同伴气场强大招惹不起,就忍着不满说:“没可能。小子,没人规定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一定要结婚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子轻立刻摆手,“大叔,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二房东见他态度端正友好,鼻子里发出个放过他的音节:“你们走吧。”
陈子轻不能走:“能再说点她的事吗?”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她?”二房东后知后觉地古怪起来。
陈子轻瞎说八道:“我们是为了找灵异素材。”
季先生及时附和:“嗯。”
二房东站直了:“灵异素材?什么玩意儿。”
“是这样的。”陈子轻说起科技园写字楼消失的第七层,当年租下那层的公司全员离奇死亡,以及闹鬼才重建的事。
二房东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你们是电影里那种想赚取流量,跑去邪乎的地方开直播,不拍到脏东西不罢休,拍到了就鬼哭狼嚎,嫌命长非要作死的傻缺。”
陈子轻:“……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二房东懒得理两个年轻人。
但同样戴黑色口罩,同样一身裁剪得体面料上等的正装,体型颇为高大挺拔的那位开口道:“劳烦配合一下。”
嗓音冷淡漠然,看似是在谦和的请求,细听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二房东有种不配合就凉了的感觉。
这两人哪是找素材的主播,来头不知道多大。他一个收租的,还是别挖掘了。
“我是房东,她是租户,平时也打不了多少交道,没结婚没孩子是一定的,因为我有眼睛,结婚生了孩子的能看得出来。”二房东从羽绒背心的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咔磕了起来,“她回老家那天魂不守舍的,说是过几天就回来。”
“到月底了也没见着人。”
二房东把瓜子皮吐到了身上:“我等到月初还没见她回来就给她打电话,问她继不继续租住,不继续的话,我就给她把东西打包了叫个快递寄给她,押金也不扣了,她在电话那头说话都说不仔细,不知道跟谁说什么椅子擦干净了,我要挂了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到她老家来一趟。”
陈子轻问道:“那你去了吗?”
“我不去怎么能百分百确定她是单身?”二房东横了一句,他没细说去了之后遇到了什么,从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少来看,必定不是香艳美好的片段。
他把没壳的瓜子都扔地上,大幅度地挥手:“没别的了,赶紧走,我被你们两个小子害的,好不容易忘了的事全都想起来了,今晚要睡不着了!”
陈子轻表达谢意,门在他面前大力甩上,他没反应过来就被季易燃拉到后面,这才没呛一鼻子灰。
“去下一个。”陈子轻牵住季易燃的西装袖口拉起来,拨出他的腕表看时间,“很晚了。”
“不要紧,可以晚点睡。”季易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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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女员工的家属在她死后卖了房子,在京市其他区买了新房子。
女员工不是死在家里,她是死在路边,出的车祸,所以房子并非凶房,家属把房子卖给了熟人朋友,给的是友情价。
这些年,两家没有断往来。
陈子轻照搬对付前一个二房东的那套身份目的说辞,从如今的房主口中打听女员工的情况。
女员工有个女儿,跟她同一年过世了,母女俩不在了以后,孩她爸再婚生了一对双胞胎,她的父母家人也都走出来了。
房主感慨:“惨的呢,她去接女儿放学,等绿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跑到马路中间让车给撞了。”
“估计是走神了吧。”陈子轻问道,“女儿跟她姓吗?”
房主说:“跟爸爸姓。”
陈子轻捏了捏手指,女员工姓方,孩子不跟她姓,那就不是方芯。
不过,也有可能是夫妻两口子同一个姓。
所以陈子轻出于稳妥考虑,仔仔细细地问孩子叫什么,怎么过世的,当时是几岁。
“孩子叫邱竹,就是她妈妈接她出车祸那天,她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坏人……”房主叹气,“八岁吧,我记得是小学二年级。”
陈子轻怜悯地说:“可怜的小朋友。”
“现在肯定跟她妈妈一起投胎到好人家了。”房主怅然地回屋了,她又出来,要把水果还给他们。
“阿姨,水果您留着吃吧!”陈子轻迅速拉着季易燃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陈子轻成了霜打的茄子:“她们都不是方辛小朋友的妈妈。”
季易燃揽着他的肩,拇指在他肩头摩挲:“先回去。”
陈子轻一路蔫蔫的。
车开离小区没多久,季易燃在路边停车,买了个烤红薯回来。
陈子轻剥开烤红薯上面那层薄软的皮,心不在焉地拿着塑料勺子挖了一勺。
果冻公司的员工陆续辞职,一定是集体遇到了事,全都中招了,他以为方辛的妈妈是某个员工,通过入职档案就能找到人。
现在他把有可能的五个女员工查了个遍,没一个符合的。
这个结果说明,小女孩的妈妈不是果冻公司的员工,那他就要换个方向了。
陈子轻吹吹勺子上的红薯,换个什么方向……
查员工们遇到的事情本身!
陈子轻下一秒就泄气了,这怎么查啊,知情的全都死了。
难道要他按照档案逐一走访所有员工的家属,看有没有哪个员工死前留了什么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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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起大早去的公司,他走楼梯,在六楼八楼之前上上下下地走动。
层数的对的,没有怎么也走不完,也没有到达6跟8之间的夹层。
到了晚上,陈子轻根据手机备忘录上记录的时间,在九点十八分左右,频繁地坐电梯。
希望能再次看到消失的“7”按键。
陈子轻的希望落空了,他被保安请去监控室喝茶。
“顾先生,这是第二次了。”保安拆了包牛肉干放在他手边,“您上次说是猎奇,这次呢?”
陈子轻一脸的真挚:“还是猎奇。”
保安:“……”
陈子轻说:“我想看看电梯会不会停在第七层。”
保安:“……”
他牢记上头的叮嘱,不敢得罪这个背靠顶级豪门的年轻人:“顾先生,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在拍电视剧。”
陈子轻吃起了牛肉干,吃完也不走。
保安参透他的意图,表情一变:“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先生,我真的不清楚,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保安偷摸给同事们发信息,让同事们过来救场。
同事们匆匆赶来,一伙人大眼看小眼。
气氛就这么僵了会,其中一人冒声儿:“要不问问以前在大楼当差的保安?”
陈子轻刷地站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
怎么问啊,问谁啊,他们一时想不起来。
当年大楼重建,安保公司从上到下都换了人,他们这群人里面,少数是那时一直干下来的,大多是后来断断续续上岗的。
陈子轻来回走动,他必须尽快把第七个遗愿搞完,他随时都要提防谢母的鬼影现身催他。
刚才那个冒声儿的保安拍了下脑门:“我能弄到一个老保安的号码,顾先生你等我一会儿。”
陈子轻的脚步一停,他耐心又感激地等着。
一拿到号码,陈子轻道了谢就走。
保安室里响起说话声,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钱人怎么也好奇那种邪乎事。”
“什么邪乎事,没有邪乎事,楼层数不经过7是风水问题,那数字跟大楼的磁场不合。”
“是是是。”
“可是我听说重建的原因……”
“都别说这个了,咱们要轮流值班,再说下去,还想不想好了?”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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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给老保安打电话说明来意,老人没听完就给挂了。
当他第二次打过去,老人又要挂,他飞快地胡编了一通,大致是自己遇到了麻烦事,多么多么惨。
老保安动了恻隐之心:“你辞职不干了不就行了。”
“不行啊爷爷。”陈子轻可怜兮兮,“我摆脱不掉的,只能想办法了解情况,看那东西是不是有遗愿。”
老保安忽地质疑起来:“你又不在那一层,怎么就沾上了?”
陈子轻难以启齿:“我也是作的。”
他说自己多次按电梯找第七层,不信邪,不相信这事上有那东西。
老保安这回不怀疑了,没好气道:“那你确实是作。年轻人不要尽想着追求刺激,有些东西你没见到,不代表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