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白月光藏好,又没护人周全。
你自己能力不行。
陈子轻的胸腔开始出现刺痛感。
包间那么多人,没有谁发出声音,他们看着傅延生掐人,心里有点发紧,可别真的掐死了,他们还没尝。
钟少看得稍微多点,他注意到那老男人眼眶充血,小又红的嘴唇发乌,天使般好看的金色眼睛往上翻,手脚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犹如人间最后一只精灵濒临灭绝。
老傅是想慢慢折磨的,给个痛快不是他的意思,他现在明显不清醒了,得有个人拦一下。
钟少这个时候还在考量估价,值不值得他出声,他能否得到相应的回报。
陈子轻不知道一群围观的人心里想的什么,他的指甲死死抠进傅延生的手背,指尖青白。
夏桥正掐他脖子,费莱尔想掐他脖子,傅延生正在掐,这是干嘛啊。
傅延生的确如发小所想,扭曲的怒意击溃了他的理性,然而所谓的怒意不是为了白月光小玥,主要来自他被设计被欺骗,天子骄子的尊严容不下这件事,自然也容不下背后谋划的人。
所以,
掐死这婊子吧。
傅延生指间力道一再加重,哪怕手背的皮肉被抠出血。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伴随清泉敲打玉石的声音:“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陈子轻脖子上的手倏地一松,刚才一心想掐死他的傅延生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了,还碾灭了指间的烟。
他摸着脖子蹲下来,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垂着头大口大口喘气。
“延生,你未婚妻喘得吵人,破坏气氛,我先带他去里面休息间缓一下。”钟少这时站出来一步。
傅延生看都不看地上的陈子轻一眼。
钟少顺利带走了人。
包间众人都热情地欢迎姗姗来迟的美少年。
兰翕是跳芭蕾的,很傲,下巴微微扬着,随时都会起飞的天鹅。他身上有少年微玉的影子,活脱脱就是个翻版,但谁都不说。
这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秘密。
兰翕体态优美,走路的姿态十分轻盈,一双美腿闻名整个垡城,他是端着的,让人反感不起来的端着,很有分寸。
圈子里总开玩笑,称他一声兰大小姐。
此时大家就这么叫他。
兰翕半恼半无奈地摇摇头,他很瘦,却不是那种干瘪没有弹性的瘦,十九岁的他,一股子纯而润的少年感。
圈子里的明珠早已换人,风采同样闪耀夺目。
傅延生都是他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兰翕说:“傅少,要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吗,我进来时他好像不太舒服。”
“不用管他。”傅延生坐回了沙发上。
兰翕朝众人笑笑:“大家玩什么就接着玩吧。”
年纪最小,却丝毫不拘谨。
兰翕是干净的,微玉的名声恶臭,而且已经老了,所以他一个正版输给了处在美好年纪的翻版。
大家等着垡城过去跟现在的第一美人正面接触。
休息间里,陈子轻喘出汗了,他把钟少失神的功夫快速把人推出去,锁好门。
钟少不自觉地把鼻子抵上门,急迫地蹭着门板想寻找什么东西,意识这点以后,他勉强恢复理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热情高涨口吐热气。
虽然他有不少床伴,也早早开荤,可他又不是狗。
现在未免也太……
钟少有点怀疑人生地打电话,叫底下人找个干净的,现在送到他的专属房间,他都没跟大家打招呼就大步离开了。
.
陈子轻在休息间缓过那阵濒死的痛苦,嗓子疼说不好话了,他开窗通风,想着这个人物背景发愁。
太难了。
傅延生不准他私自离开别墅,有保镖看守,他要怎么去夏家村调查呢。
还有那个死了的李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陈子轻把头伸出窗外吹冷风,怎么感觉不少人都有疯狗的潜力……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戴助听器的男人,看起来情绪稳定,不会被人工体香迷倒的样子。
难得的正常人。
陈子轻被敲门声叫回思绪,他拖了会时间才出去,见到那个让傅延生从畜牲变回人的少年。
“微大少爷怎么还要我们去请啊?”
有戏谑声喊。
陈子轻抿嘴笑笑,那戏谑的人就忽然撇开了头。
包间的气氛微妙,除掉陈子轻这个突兀的存在,就该和谐了。
众星捧月的少年坐在他坐过的位置,和他待遇不同的是,傅延生在给少年剥橘子,用被他抠破的手剥,一股子情窦晚开的模样。
他新奇地猜测,瞧傅延生那不值钱的样子,难不成少年是他心上人?不会吧?
官方小助手提示音炸响响起。
【检测到人物关键词‘心上人’,解锁支线人物表里的兰翕】
【他是如今的垡城第一美人,你未婚夫的心头肉,正在追求中,你一早就知道了他这个人,你嫉恨他拥有了本该属于你的所有赞美,取代了你在圈子里的位置,有父母家人的关爱,得到了你未婚夫作为人少得可怜的真心真情,现在的你只会把他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你们站在一起,你毫无胜算。】
【你想把兰翕变脏,你想看看到那时,垡城第一美人又该换成谁,然而你一直没有机会,你的未婚夫派了人保护他。】
陈子轻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幸好原主没有得手,不然又结一个仇家。他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瞟一眼剥橘子的傅延生。
有床伴,有心头肉,还能有白月光,咋的,三足鼎立吗?
傅延生这是披着痴情的壳滥情,无耻。
“微大少爷,不好意思坐了你的位置,你过来坐吧。”
陈子轻听见声音放下手,对着兰翕回道:“不用了,那也不是我的位置,谁都可以坐。”
兰翕坚持给他让位,他才不去呢,去了要忍受傅延生的冷气。
两人互相礼让。
一块橘子皮被砸到桌上,陈子轻跟兰翕同时止住了话声。
傅延生把橘子递给兰翕:“吃吧。”
兰翕没接,傅延生没动怒,随意就将剥好的橘子扔进了垃圾篓。
陈子轻目睹了这一幕,心想,傅延生也是个贱骨头。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兰翕吊着他呢。
包间没有陈子轻坐的地方,他就站着,顺便整理头发,是的,他一天整理八百遍,太长了太麻烦了,能剪掉吗?
刚有这念头,记忆就多了一段,还加了标注。
原主很爱护自己的长发。
陈子轻默默放轻了梳理的力度,这标注很容易被警告刷爆,因为除了他自己要小心,别人碰他头发,他都得摆出重视的心态。
哎。
陈子轻蹙起了眉心。
包间里的人在说说笑笑,实际都有把一分心思分给站在角落的老男人,他们没错过他的郁闷,心里鄙夷,傅少只是给兰翕剥个橘子就受不了,那要是让兰翕睡他们的婚床,叫他旁观,他岂不是要闹自杀。
真够好笑的。
傅少一个眼角都没挪过去,兰翕一来就忽略了他这个人。
大家渐渐也有了数,贪婪迫切了起来。
有人突然提议之前的游戏玩一半断了,不尽兴,接着玩吧,不叫经理把原来的小朋友带进来了,换个人。
陈子轻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会被选上,他木着脸问游戏规则,得知是戴上眼罩在一伙人里找他未婚夫,只能用手摸,盲人摸象。
陈子轻:“……”
好一个盲人摸象,真会取名字。
陈子轻站着不动。
傅延生冷漠无情:“既然大家都很期待你的表现,那就不要扫兴了,请吧。”
“行,我玩。”陈子轻拿起桌上的眼罩给自己戴上,眼前一片漆黑,他把手伸到前面走了几步,垂头将被压在底下坠疼的头发捞出来。
说话声笑声都没了,只有心照不宣的浑浊吞咽声。
灯下,一截后脖子露在他们眼前,从耳后延申到肩头的线条舒展紧致,皮肤纹理细腻脆弱,黏着几根白色发丝,突起的小小骨头上纹了一只冰蓝色蝴蝶,被红线束缚着,线的两头没有连到前面环住整个脖颈,只比蝴蝶长一点点。
蝴蝶无声地挣扎呐喊,透着骚气。
这一比较,兰翕的天鹅颈就差了那么点味道了。
漂亮是漂亮的,只是不惑人,味儿淡。
兰翕的表情阴郁了下去:“微大少爷,你前面没有桌子。”
陈子轻真诚地感激道:“谢谢你。”
兰翕一顿,冷傲地昂着下颚,看他直挺挺地磕到桌子,疼得发出惨叫。
包间没人说兰翕的不是,也没人向老男人投以关切的询问。
傅延生同样在看戏。
那个老骚货竟然在脖子后面纹了只被线绑着的蝴蝶,还在公众场合露出来,生怕玩他的人不够多。
今晚就让他得偿所愿,明早直接叫费莱尔去收尸。
傅延生胸口的起伏无端大了点。
陈子轻一路摸索着越过一个个等着他摸上来,趁机先占点便宜调戏一番的富少,停在傅延生面前。
所有人都没料到,包括傅延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