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花大清早撞了头,一大家子都是匆匆起来。这不,散伙儿之后都回房了。
寒冬腊月的,屋里也冷冰冰的,早间家里的炉子灭了。庄志希进了屋就蹲下来捅咕炉子,叮嘱说:“屋里也不暖和,你多穿点。”
庄志希就是赵桂花和庄老蔫儿的三儿子。
刚才他们小夫妻听到动静儿赶紧披着衣服出门,穿的属实不多。话说完了,没人应,他抬头一看,小媳妇儿还在发呆,他咳嗽一声,叫:“明美?”
这个时候明美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庄志希,呆呆问:“你叫我?”
庄志希挑眉:“怎么魂不守舍的。”
明美无辜的眨眨眼,说:“没有呀。”
庄志希深深看了明美一眼,笑了下,低头又捅咕了几下炉子,添了点煤球儿,转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出了门。
明美看着庄志希出门,舒了一口气,抠起了手指,一点也没将这个刚结婚的男人放在心上,反而满脑子都是刚才磕到脑袋昏过去的婆婆。
旁人不知道她婆婆赵桂花怎么了,但是她知道啊!
明美什么都知道,她打小儿就有这个“毛病”了。
她会“做梦”。
别人家做梦就是做梦,但是明美做梦可不是,她打小儿就能梦到别人的“人生之书”。并一定全乎,但是跟她有重要牵扯的人,她就能梦到。正是因此,新婚夜累的腰发酸,腿发软,她也没睡个好觉,做了一宿光怪陆离的梦,一大早就惊醒了。
这一宿,她梦到了她婆婆。
据说,她婆婆是从五十年后回来的,她见识过时代的变迁,感受过社会的发展。重生一场,她要站在时代的风口,努力奋斗,势要带领全家,走向辉煌。
明美咋舌,她婆婆还是百岁老人呢,真、真厉害!
她低头抠着手指抠的更厉害,格外的震惊,毕竟,重生这种事儿真的很难理解,很让人震惊。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恍惚到现在。
明美已经很有做梦的经验了,但是没有面对重生党的经验呀。
以后,咋办?
庄志希去而复返,就看到小媳妇儿耷拉脑袋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猫,低头还在抠手指,他来到她身边,看她给手指盖都要抠秃了,伸手握住她的手。
明美:“呀。”
她的脸蛋儿一下子红了,别看两个人结了婚,也洞房花烛了。但其实,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见面第三次就定下了结婚。所以说啊,这小夫妻两个,委实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这样,还有见了一面儿就定下来的呢,要是谈得时间长了才叫耍流氓。
庄志希握着明美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开了口:“我家人虽然不是什么和善人,但是也不算难相处的。如果你哪里觉得委屈,就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明美立刻抬头,瞬间反应过来他误会了自己发呆的缘故,不过这话总是好听的,她笑弯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问:“真的?”
庄志希失笑,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握着媳妇儿的手,说:“我温了热水,你出来刷牙洗脸吧。”
别看两个人都有点互相不了解,但是都“深入交流”过了,总归还是亲昵的。庄志希把棉袄递给自家媳妇儿,说:“走,洗漱完了,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院儿里的情况。”
明美抿着嘴儿点头,应了好。
既然要住在这个院儿里,那邻里邻居总归还是要了解一下的,毕竟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夫妻两个一起出来洗漱,这个时间可不早了,基本上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水槽子也没什么人了,小夫妻两个并排刷牙,就看到大嫂梁美芬拎着早点匆匆回来。
梁美芬瞅一眼水槽子边儿放着的烧水壶,不自然的笑了笑。
他们这样的四合院儿比不得楼房,那水管子厕所都是各家是各家的,他们这边的自来水管道是通在院子里,还没有分户。前后院儿各一个,各家用水都是来院子里打水,院子中间的水槽子也是刷牙洗脸,洗头洗衣的公用。
每个月的水费,那也是各家按照人头平摊的,所以大早上的这边向来就不少人,大家都是速战速决,像是这样还要拎着烧水壶过来兑一兑的,可没有呢。
冬天也没有的,烧水的煤球儿不要钱吗?
梁美芬进了门,笑着说:“这小夫妻感情可真好,一大早洗脸还用热水呢。”
潜台词儿:可真够浪费的。
虽然三弟妹刚进门,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这个长嫂在婆婆面前上点眼药儿,再说她最近是大大的得罪了婆婆,如果能让婆婆稍微把心思放在别处,对她来说也是很好的。
梁美芬想的可挺好,不过说完了一看,压根儿没人接茬儿,公公婆婆压根儿没在外间,就连她男人都不在,倒是他家两个孩子听到了她的声音,颠颠儿的跑出来,叫:“妈妈,妈妈,吃炸果子!”
她的话没人理,这两个孩子一叫唤,公婆倒是都出来了,赵桂花飒利的叫人:“老三,老三媳妇儿,吃饭!”
赵桂花的大嗓门,院子里都听得见,小夫妻赶紧进门,明美搓着手,说:“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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