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林昭就醒了。
点燃了灯坐在镜子前,她一下又一下地梳拢着头发,她现在的头发浓密,打理麻烦一些,但是梳发髻好看。
听雨要给林昭梳头,她摆摆手,“时候还很早,我自己打发一下时间。”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林昭睡不着,现在出去有担心打搅了家人,干脆就只点一盏灯,对镜梳头发。
浓密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梳开,发尾上了融了油的蔷薇花露,这会让发尾不会分叉打卷,也更容易梳开。
这林家小院其他房间的灯火也三三两两在晨光微熹之中亮了起来,东边金红色缓缓扩开,白云被染成了瑰丽的红色,林昭也没继续梳头发,而是简单盘起了头发,换了一套轻薄的衣服在院子里打一套拳。
九月初的早晨清晨要比夏日里凉了不少,露在外的肌肤都有些冰,等到活动开,才会蒸腾出汗意。
林昭打完了拳之后,身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再看到哥哥和祖父也都出来了之后,她就开始练鞭。
这长鞭能够救了三皇子,林昭就练得更起劲儿了,红色长鞭会发出破空的噼啪声,活动开的身子也会在空中拧出不可思议的角度,最后足尖轻巧落在地面上,刚刚还凌厉的长鞭霎时间柔顺地垂在她的身侧。
林鸿恩的年龄最大,晨练的时间最短,也会去洗漱了,而林晟彦虽说年轻又是男子,但是膝上受过伤,还是多做养护膝盖的马步,他现在也已经起身,一边帕子擦汗水看着小姑娘。
舞鞭结束的小姑娘扭头冲着他一笑,刚刚那种锐利感陡然成了温驯。
林晟彦无论是多少次看林昭晨练都觉得有趣,明明是两种相反的特质在她身上糅合了起来,不过也就是这样,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小妹妹。
“哥。”林昭把鞭子缠在手腕上,朝林晟彦走来,“有点冷了,你应该回房去洗漱。”
“我也刚刚才结束。”林晟彦说道,“刚刚膝盖热乎乎的,我就多练了一小会儿。”
兄妹两人到了各自的房间就散开了,洗漱之后,聚在一起吃了早饭,就往贡院的方向去了。
贡院旁边的茶楼被松林书院给包了下来,林晟彦等人来了,除了见到书院的山长,还见到其他的夫子们。
若是夫子们见到了其他人便只是简单相互见礼,而轮到了林晟彦,直接把林家人留了下来。
书院的夫子们也觉得,按照林晟彦默下来的答卷来看,应当是头几名的,除了林晟彦之外,还留了几个学生,都是夫子们觉得有希望能够得头名的。
到了茶楼里,林昭取下了幂蓠,她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现在他们笑着相互锤着对方的肩膀。
他们笑容很是轻松,就算是没有得头名,心中觉得也是可以中的。
林昭是第一次见他们,她觉得熟悉是因为前几日在梦里见过。
在血色扭曲的梦境的里,刚开始他们的笑容也是这般轻松的,一直到后面在监牢里被判了斩立决,他们因为在监狱里受了刑,身上血粼粼的,表情灰败,他们确实阴差阳错看了卷子,所以不光是自己没有了功名在身,要被斩杀,还连累了家人。
他们觉得自己冤屈,根本不知道那是这一次湖江的科举试卷,但是又说不清,因为看过那一张试卷,这么多年读得书付诸流水,还让家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了那些情形,林昭的心都跳得快了起来,她的手指垂在桌下,缓缓画着小红尾的模样,想着小红尾的尾巴都成了满是功德的金色,这才心中安定了下来。
茶楼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多之后反而比先前更安静了下来,而等到邻近放榜还有一刻钟,不知道是谁抽泣了一声,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就有人开始抖动,有人开始低声念佛,还有颠三倒四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话,茶楼里嗡嗡响动着。
林昭所坐的这一桌倒还好,大部分都是书院的夫子们,他们关注的是这一次书院统共可以中举几人,解元是不是花落松林书院,他们的神色平静。
“来了!”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从这里可以看到贡院的大门打开,是衙役出来张榜了,凳子在青石板上挪动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哐当一声,这是动作太大直接让凳子倒地了,但是谁也没心思去管什么凳子。
衙役熟练地涂着浆糊,等到张榜了之后,人群就涌了上去,有人喊道:“林晟彦,解元!”
林昭耳朵尖,手指搅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就有人再次高声喊着,“建安府林晟彦,解元。”
这就没错了,确实是她哥哥。
轰得一下,松林书院的人都看着林晟彦,他涨红了脸,眼睛亮闪闪地同人拱手,再别人道喜的时候,他回礼称谢。
书院的夫子们微微颔首,这一次秋闱的解元是他们书院的,他们心中也高兴。
等到林家人离开茶楼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知晓,那位年轻的后生就是这一次的解元,而且三年前他是得了小三元,加上这一次是湖江的解元,已经是连中四元了。
在林家人还没有回租赁的宅院时候,刚到了巷子口,已经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解元来了!”
不知道是谁早已经准备好了鞭炮,在听说林晟彦过来了,就噼里啪啦地点燃开始放鞭炮,孩子们吃了林家不少零嘴,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林哥哥,恭喜恭喜,我娘说您连中元元,明年您要考状元呢。”
“林哥哥,早晨我听到喜鹊啾啾,您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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