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生则更是苦笑着挠头,“卢某平日自负的很,在家乡时受人夸奖,自觉文武双全,天下自然任我行走,就没服过谁。今日战场上走一遭,倒是落得个啼笑皆非,丢人的很。想起过往种种,实在汗颜。现在方知‘革命军’的诸多贤良都是大才,我实在不如。”
两人面前点着牛粪篝火,一堆堆的蒙古人正挤在几个摊子前跟汉人士兵做生意。白天他们还各自举着刀枪相互厮杀,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在讨价还价。
冬天万物枯萎,草原上牛羊掉膘,很容易被冻死饿死。牧民们拉来的牛羊都瘦的很,可他们也急切的想要换取必须的生活用品。汉人大军不是商队,没多少货物可以交易,不过他们只要后勤上匀一些出来,就能满足蒙古人的需求了。
没办法,‘革命军’在这个时代是真的财大气粗,应付一个连盐巴就缺的市场,那真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更别提和卓已经下令后方立刻调集物资,‘革命军’为了战争更是铆足了保障前线。
和卓的三万人马带了不少咸盐,用油纸包裹着,一包大概就是一公斤。一个蒙古牧民伸出指头蘸了点咸盐朝嘴里一塞,舔了舔后立马就将自己的两头牛给拉过来。牛牵过来放下,他抱着那一包咸盐就走。
摆摊的士兵连续哎哎了好几声,抱盐的牧民反而走的更快。士兵不得不追了上去,将另一包咸盐也塞在他手里,口里还喊着:“我们有军令,公平买卖,绝不坑人。”
牧民看着怀里的两包咸盐就愣在当场,口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蒙语。他一会又回到摊子前送回一包咸盐,口中发出一个音‘茶’。摆摊的士兵立马就懂了,收回一包咸盐,将两大块茶砖递了出去。那牧民顿时欢天喜地,连连给士兵行大礼,把他当部落头领看待。
卢孙二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感叹,孙传庭就低声笑道:“我们大帅别的本事看不出来,收买人心真是有一套。直接就给人好处,搞得敌人想恨他就恨不起来。明明被他暴打了一顿,还死了不少人,可回头还得说他的好。”
“这实在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卢象生也是笑,“去年就是大丰收,老百姓家中都能屯些粮食。这军中民工吃的都比官绅还好,我是没见过谁家会给长工佃户吃鱼吃肉的,偏生这‘革命军’就能如此。”
孙传庭又说:“过去总觉着北地的蛮族定然桀骜难驯,不用强力无法镇服。现在看来要让他们安稳也不难,和管理中原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也得是‘革命军’才能如此。换其他人,没戏。”卢象生想起过去的大明,立马就摇头。
虽然夜色降临,可这临时的集市货摊却是买卖欣荣。汉军的马车被拉了过来,现场收购的大批牛羊马匹就直接装车,连夜向南运输。只要在开春后多喂些草料,这些牲口就能快速长膘,届时价值倍增。不管是自用还是转卖,‘革命军’都能白赚一笔。
有些牧民没有牛马羊群,竟然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给拉来出售。摆摊的士兵当场予以拒绝,却表示愿意雇人干些杂活,给与些许报酬——三万人的大军,总有些脏活累活需要有人干的。此外大军还需要些向导,需要带路党,总之需要当地牧民的配合。
总之,一个新的势力来到草原,必将引发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同样是夜色降临,从战场上逃亡的阿巴泰一伙就处于凄惨的境地。三万女真人马只有大概五千多人跟着他逃出来,其他的都散落的不知去向。可就这五千人因为目标太大,很快吸引了汉军步骑的追击。
少量汉军骑兵一直粘着阿巴泰的人马,后头就是国防军两个步兵营在乘坐马车可劲的撵。为了活命,阿巴泰不得不断尾求生,用手下的人马做诱饵把汉军引开。如此分散多次,现在还能聚集在他身边的女真人不到两千。
阿敏死了,就死在阿巴泰的马背上。这位大金的二贝勒身上中了十多发弹丸,甚至还有火炮霰弹的钢珠。他没被当场轰的四分五裂就是奇迹,可他还是流血过多而死。
德格勒死了,济尔哈朗死了。‘满万不可敌’的女真大军死了更多,大金国不可战胜的神话彻底破灭。
接下来怎么办?
阿巴泰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自家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