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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谨之看重曲妈妈,但她毕竟是个奴婢,不可能占据主人谈话的全部内容。
夫妻两个说了几句后,便转入了正题。
“卓筒井已经挖好了,上好的毛竹也准备妥当,如今那些匠人们正在山里进行试验,看能不能真的将卤水取出来。”
齐谨之拿着一张硬黄纸,指着纸上的一些分解图说道。
顾伽罗点点头。
卓筒井的原理并不难,即用挖井的工具挖出一口深井,然后再将容器放入井中,利用活塞原理,将地下的盐卤吸出来。
说着简单,可具体操作起来却很难。
首先,井必须挖到够深,井盐层绝大多数都在地里深处,挖个几米、乃至十几米、几十米都有可能。
问题来了,几米的井还可以,但十几米、几十米的井挖下来,井口就不可能挖得太大,往往只能有个钵口大小,有的甚至只有碗口大。
这么小的井口,要用怎样的容器才能放进去?
木桶?开玩笑,估计也就只能用个瓶子。
可问题是,一个瓶子丢进去,匠人们费劲力气的摇动辘轳,好半天弄上来才只有一瓶卤水,未免太耗费人力和时间了。
如此根本就没有可行性。
幸而西南竹子多,粗壮的毛竹最长的可以达到二十多米,最妙的是直径不会太粗,刚好能通过窄仄的井口。
且那一节节的竹节,更是天然的取水容器。只需在每个竹节上凿一个口,设置一个活塞装置,将整个毛竹送入井中。然后借用水压,将卤水压入竹筒中。
最后取出毛竹,将一段段竹节里的卤水放出来,每次少说也能弄个一大桶。
如此也就不存在浪费人力和时间的问题了。
况毛竹有韧性,即便偶有弯曲也不会断裂,匠人们只要操作好了,一天便能取卤上百桶。
有了卤水。山间最不缺的就是树木枯枝,就地取材熬制井盐,一整套流程下来。根本不费什么,却能得到上好的井盐。远比费劲巴力从外头运盐,然后将盐价炒到高于市价的现状强太多了。
顾伽罗认真听着,待齐谨之说完。她才提出几条建议:“只要活塞设置好了。定然能取出盐卤,只是这活塞的材料有些为难,需要匠人们多试验几次。”
这年头没有橡胶,想要密闭性和柔韧性上好的活塞皮原料,恐怕有些难度。
不过,顾伽罗相信群众的智慧,尤其是哪些积老的匠人们,经验丰富。想象力也不俗,只要告诉他们活塞皮的作用和要求。他们应该能找到理想的替代工具。
齐谨之看着分解图,缓缓点头,“唔,我再给匠人们说一说,让他们多想想办法。”
左右有了方向,总好过闷头自己去想。
顾伽罗又提醒了句:“咱们西南虽然多山林,但若是一味砍伐,再多的树木也有砍完的那一天。山上烧柴煮盐的时候,别忘了在周遭种植些树木。”
不要以为古代就不需要环境保护,如果真不需要的话,千年古都长安也会在宋时就被废弃了。
顾伽罗在后世待了几年,自是知道环境保护的重要性。
如今因为某些穿越人士的蝴蝶效用,大齐出现了杀伤力极强的火器,那些火药在收割敌人性命的同时,也在破坏着大齐的生态环境。
顾伽罗不想几百年后,后人提到大齐的时候,会用一种惋惜又痛恨的语气说,“都是古人惹的祸,害得咱们没了蓝天白云青草地。”
齐谨之虽然不解,但出于对妻子的信任,还是应了一声,“好,我会交代下去的。”
……
随着那一场暴雨,乌蒙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冬季。
顾伽罗不太适应这湿冷的气候,极少出门,整日窝在房间里,烤着炭盆,要么分派家务,要么处理外头的事。
齐谨之从书房搬了出来,却没有死皮赖脸的直接搬回上房,而是在东此间的书房暂时住了下来。
顾伽罗又羞又愤,深感自己自作多情了。
偏偏齐谨之那个呆子,平日里细心周到,惟独这几日却似瞎了一般,根本看不到顾伽罗郁闷的模样。
顾伽罗见他呆愣愣的样子,愈发气恼。
然而这种气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曲妈妈到了!
“老奴见过大奶奶!”
曲妈妈一板一眼的给顾伽罗请安,她的举止、语气,乃至眼角的神色,都是那么的标准,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水准。
顾伽罗的嘴角为不可察的抽了抽,极力勾勒出标准的微笑,“曲妈妈快快请起。来人,还不赶紧给曲妈妈看座!”
紫薇赶忙搬了个鼓墩。
曲妈妈又规规矩矩的谢了座,方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屁股只做了圆圆凳面的三分之一,端得是恭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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