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炙人,令人心燥烦乱。
午门外,丁谓满头大汗,将官帽揽抱在腰间,徘徊于宫门前,不时以方巾作扇兜风,擦拭额头和脸颊的汗水。
他愁眉苦眼,望着天估算着时辰,嘀咕道:“这都几个时辰了?他们也该出来了吧?”
丁谓话音刚落,远远的就瞧见了寇准、杨亿、温仲舒三人心事重重地往宫外走来。他连忙戴上官帽,整了整衣袖,大步朝他三人迎去。
寇准三人看见丁谓迎来,不由一顿身形,都是皱眉。
“丁老鬼冲咱们来了。”杨亿胳膊肘朝身旁温仲舒撞了撞,下巴一扬。
“别是他听到什么风声了吧?”温仲舒眼中透出厌恶之色。
“传位遗诏一事,现在声张不得!两位大人先走,我来对付他!”寇准看着丁谓,眼中露出疑惑,但他实在太了解这位老对手了,当下对温杨两位低声嘱咐道。
杨亿和温仲舒微微点头,警觉地看着丁谓,又迈开了步子。
丁谓赶过来,向三人拱手,脸上带着惊喜似的笑意:“哈哈,寇相公,杨学士,温枢密,这么巧啊。”
杨亿和温仲舒放慢了脚步,但并未停下,一边和丁谓拱手打招呼,一边朝外走。
“丁相公,好巧,好巧!”
杨亿:“杨某还有事情,不多聊了。”
温仲舒:“温某公务繁忙,先告辞了。”
二人匆匆走过,丁谓左右虚拦了一把,一见寇准站住,赶紧上前拉住寇准衣袖。
寇准微微一笑:“丁相公今天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散心呐?”
丁谓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沉痛:“寇相公,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寇准鼻息一哼:“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丁谓痛心地一叹,黯然摇头:“是啊,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利令智昏,如今想来,恍如一梦。”
寇准本来要走,看见丁谓一脸痛心的样子,忍不住又站住。
“想当初,你我同科进士,同殿为臣,一同为陛下效力,于国于民,你也是做过许多好事的。谁曾想……”寇准惋惜地摇摇头。
“追忆往昔,我何尝不是后悔莫及。利欲熏心,老来失去,亲手葬送一生清誉……”丁谓说着说着,忽然落泪,忙低头拭泪,好像不想让寇准看见。
见他如此模样,寇准心里有些颤动,或许是物伤其类,也可能是想到了当初的交情,他神色和缓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往昔种种,也就算了。可你昨日为何又突然当众进言,议立八王为皇太弟?”
丁谓抬头,一脸严肃:“寇相公,这件事,丁谓可是毫无私心!凭心而论,你说八贤王当不当得我大宋天子?如果八王做天子,于国于民,有无益处?”
寇准摇头:“八贤王当然是一代贤王,可当今太子,也是一块璞玉。太子早已正位东宫,百姓归心,大臣归心,天下归心,此时骤然变迭东宫,是何道理?”
“太子毕竟年少……”丁谓还要辩解。
“可如今并非太祖时候,我大宋已历经三代,民心早定,何必杞人忧天?”寇准打断,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个……”丁谓话音一滞,两眼出神,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错了……”
寇准摇摇头,对丁谓语重心长地道:“你呀,好好思理一下吧……”
说完,他举步要走,丁谓一机灵,回过神儿,连忙把他拉住:“寇公慢走!”
寇准扭头看向丁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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