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闷哼一声,反手一拳,“砰”地一声把那龙牙打碎,身子倒飞丈外,脚一着地便踉跄后退,已是血染重衣。
那龙牙一碎,立即化作水流,旋即又将龙牙补充完整。
姜道人稳稳地站在轩厅之中,手掌向外轻轻一拂,水晶巨龙的龙尾便是一卷,猛然拍向陈玄丘。
陈玄丘纵身疾闪,龙尾拍中一个棚子,轰地一声将棚子拍碎,碎木竹竿等杂物扬飞于空。
陈玄丘忍痛一跃,跳在空中,一把抄住一根竹竿,奋力掷向轩厅中的姜道人,如长枪一般。
陈玄丘一鼓作气,身形再一拧,接二连三,把抓到的竹竿、木棍,像一杆杆投枪似的,奋力掷向姜道人。
一杆杆竹竿木棍,仿佛长枪破空厉啸,声势骇人。
姜道人不动如山,右手蛇一般婉转,那条水晶巨龙的身子也随之婉转,一下子缠住了陈玄丘的身子。
姜道人左手一扬,轻轻一抹,地面沟渠中升起一面面水镜,纷纷迎向投掷而来的“长枪”。
“长枪”刺穿一枚枚水镜,击至姜道人面前时,堪堪力道耗尽,吧嗒几下,纷纷落地。
姜道人面容依旧淡雅,目光却是一厉,右手猛然握紧,那条水晶巨龙的龙身立即将缠在其中的陈玄丘死死绞紧。
陈玄丘面孔胀红,奋力挣扎,浑身骨节咔咔作响,可那条水晶巨龙却是越绞越紧,终于,陈玄丘“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手脚软绵绵的再无力道。
浅陌公主娇躯一震,失声道:“他死了?”
姜飞熊从那水晶巨龙的感应中,陈玄丘生机全无,心跳都全然停止了,右手便轻描淡写地一扫,那条水晶巨龙顿时化作一摊水拍在地面上,陈玄丘的尸身落在地上,犹被水流向前冲出三尺。
水流一冲,沟渠中几尾银白色的小鱼拍着尾巴蹦了起来。
一条沟渠中跳起的小银鱼儿,正拍在陈玄丘的脸上,可他毫无反应。
姜飞熊淡淡一笑,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道:“可惜了此子满腹的才……”
话犹未了,姜飞熊淡定优雅的神色一扫而空,两只眼睛都快突出了眼眶。
本该浑身骨骼都被绞碎,已然气绝身亡的陈玄丘突然一跃而起,跑得比兔子都快。
陈玄丘一条腿受了伤,微微有些瘸,他就这么一蹦一跳的,跑到那棵合抱大树旁时,还不忘一把抽出他的剑:“鱼儿出水跳,风雨要来到。还记得陈某的农时节气歌么?赶紧回去收衣服啦!”
陈玄丘说完,就已闪入树林不见了。
姜飞熊身形一动,作势欲追,听到这句话,突然又定住了身子。
此子这时还在说俏皮话,显然是伤的不重,追不上了。
陈玄丘绕过大树,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
这姜飞熊好厉害的道术!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强提一口真气,踉踉跄跄不辨东西地便逃,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
鬼王宗宗主王庆不惜耗费元气,苦追良久,始终不见陈玄丘身影,便恨恨地回转谷园。
孰料,等他回到谷园,见到的却是左右护法和伍、伯两位长老的尸体。教内精英,至此已一扫而空,鬼王宗还剩下什么?那些普通弟子能济得了什么事?
“天呐!”
王庆五内俱焚,仰天一声悲呼:“陈玄丘啊,你个打不死的恶鬼!我鬼王宗数百年的积累啊,今朝精英尽丧!老夫与你不共戴天!若不杀汝,老夫死不瞑目啊!”
四下公卿,都冷眼旁观。
轩厅内,姬侯看到这般情形,目光不由一闪,突然上前一步,沉声喝道:“王庆,寡人听闻,你鬼王宗在城东五味巷,杀了司鱼华辰阖府上下,窃其底邸,阴私为用,可有此事?”
王庆现在已经被对陈玄丘的恨烧晕了头脑,他脑子里现在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鬼王宗毁了,他的大业也毁了,他想利用这波大机缘飞升成仙的机会没有了。
陈玄丘,你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
姬侯见他不答,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寡人原看你鬼王宗祖先,于大雍立国有拥戴之功,尔等后辈平素也还规矩,所以对你鬼王宗颇为优容。想不到……”
姬侯声音打颤,一双老眼泪光莹然:“想不到你们竟残害我姬国的官吏百姓。寡人一向爱民如子,如何能容得下你这等奸邪之辈!来人啊,把王庆拿下,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四下里,不但虎贲将士们蜂拥而上,便是众武贤高手也是跃跃欲试。
破鼓万人捶,拿他献功,貌似不错?
王庆猛然惊醒过来,他晓得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于姬侯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以搪天下众生之口。
王庆心中恨极,却也知道自己此时气血攻心,先前为了施展流光遁术又已大耗元气,不能在此停留,否则纵然杀上一些人,自己也要被留下。
趁着遁光效果还未消失,王庆把牙一咬,竟然果断遁身逃去。
……
陈玄丘强提着一口真气,逃到半途时,便觉耳鼓嗡嗡作响,气喘如牛。
陈玄丘晓得自己不但内伤发作,失血也太多。可他此时还在岐州城内,若不及时逃出去,待明日一早,百姓起来发现了他,还是必死的结果。
陈玄丘从衣服下摆撕了一块布下来,先缠紧了他的大腿,暂时止住流血,然后奋起余力,继续向前逃。
前方夜色中,一面刻着“听雨巷”的石牌坊出现,陈玄丘眼中的一切都在摇晃,也看不清楚。他摇摇晃晃又往前走,便出现一扇高大壮观的门楣,上边赫然一副匾额,写着“南府”两字。
陈玄丘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不过他晓得只要天一亮,此处必有人出入,所以还是不敢停留。
陈玄丘气喘如牛地继续向前挣扎了一阵,就见一处不常有人出入的角门儿。陈玄丘再也走不动了,便往路旁雨水沟里一滚,被那浅浅的野草掩住了身子,便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