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官制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危急时日了,走出尚书台的时候,他们面面相觑,也说不出抱怨之言,心里竟还有怀念起荀令公来,荀令公虽说不怎么会给与他们施展才能的机会,可是也不会将他们赶上这样的困境啊。
没有办法,想要保住位置,就得不断的立功,无功便是过,唉,众人此刻方才惊醒,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看来,诸葛令公当政之后,这庙堂也不好混了啊,那些庸碌之徒,甚至是收成之人,只怕都要被诸葛亮强势的赶出庙堂中枢,给有才能的人让出位置。
不过,他真的不害怕自己的这种举动会引起天子的忌惮么?废除仆射,自己来举荐安排,这妥妥就是权臣之所为啊,等了许久,也不见天子有责罚的意思,有心人也就绝望了,如此过去了几个月,诸葛亮还真的废除了三位仆射,这又使得庙堂群臣震惊不已。
有几位左丞上奏天子,弹劾诸葛亮,这奏表进了厚德殿,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天子未曾搭理。
如此,时间也就来到了延康十六年之末。
皇宫之内,刘熙神色惶恐,在厚德殿内不断的徘徊,走上一段时日,便忍不住的伸出头来,想要听听门外的声音,所有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今日乃是皇后的临盆之日,或许说,昨日夜里开始,皇后便是准备要临盆了,奈何,一直熬到了如今,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自从国丈逝世之后,皇后日渐的虚弱,太医们对皇后的临盆之事,极为的担忧,最为害怕的,还是刘熙,刘熙昨日在东宫之外站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任何的结果,随后在厚德殿内等待,天子忽就大发雷霆,将殿内众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却是在厚德殿内踱步,双手一直都在颤抖着。
他不想听到门外的声音,可他又不得不凑过去听,他是真的害怕,会听到阉人们的哭声。
他不想听到哭声,也不能听到哭声,他要听的众人大笑,在门外朝着自己祝贺……刘熙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因巨大的惶恐而哆嗦着,将颤抖着的手放在了嘴边,咬了一口,刘熙这才强行的平静了下来,不安的徘徊着,忽然,他听到了门外似乎有人在交谈。
刘熙急忙走到了殿门旁,认真的听着。
“流血……不断……需要太医……”
他只是隐约的听到了几句,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就更加苍白了,险些摔在了地面上,双手扶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抓着头发,心里的不安更盛,大汉之天子,竟是毫无礼数的靠在墙壁上,浑身都蜷缩着,他实在是怕极了,他想要堵住双耳,他失去了师君,失去了父母,他不能再失去妻儿……
刘熙缓缓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顶。
朕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
刘熙时常会如此的想,如今,他似乎能闻到门外传来的那浓烈的血腥味,能听到皇后凄厉的哭声,当然,他心里明白,皇后在东宫,无论如何,血腥味与哭声也不会传到这里来,刘熙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猛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冲出了大门,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在门外的齐悦,也顿时被吓了一跳。
刘熙冲出厚德殿,却也没有朝着后宫走,反而是朝着祖庙的方向赶去,雒阳内有两个祖庙,其中一个位列忠烈堂之侧,另外一个,则就是在皇宫之侧,有一道门可以通过,让皇室能够去看看先祖,刘熙匆忙的走着,齐悦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天子走进了祖庙,齐悦却不能跟着一同走进来,担忧的看着国家,自己却是站在了门外。
刘熙直接就跪坐在了先祖灵位前。
“小子獒,拜见诸位先祖……阿父……耶耶……请保佑我的妻儿……让他们不要离开我……子孙獒,愿以此后之寿命,换妻儿之命……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啊……”,不知何时,刘熙虎目含泪,竟是在灵位之前,哭了起来。
“国家!!!”
齐悦忽在门外大叫了起来。
“皇后诞下一子!!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