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来到了郑县,拜见了当地的官吏之后,很快,他就找到了目的地。张良的府邸,原先秦国在征服其他地区之后,是不会对当地的贵族动手的,因为这些有文化的贵族,是可以帮助秦国进行更好的治理当地的,他们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可是如今不同,这些贵族的土地都被拿出来作为对将士们的赏赐,故而原先的贵族过的并不是很好。
也爆发了几次叛乱,不过百姓们不愿意跟随他们作乱,他们只是带着几百个家臣去造反,这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用处。
张平一家,就是落魄贵族的典型,他们家里的耕地都被夺走,家臣被释放……张平的妻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要支撑起一个家庭,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其实,张平有两个儿子,不过,他的小儿子体弱多病,很早就送到了妻子的娘家,张平的老丈人是个有名的医生,他可以为自己的小外孙调养身体。
在如今,张平不在,张良的母亲觉得自己没办法来养活两个儿子,也就没有将小儿子接回来。
在那日,赵田典来拜访他们之后,张母就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她是读过书的,并不愚钝,那位田典的随从非常的阔气,看起来不像是个田典,而在他离开之后,周围的这些郡县就开始救济孤儿寡母,并且鼓励她们再婚,赦免了那些成为后父的人。自己跟那位田典诉苦后不久,各地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这让张母更是怀疑那位田典的身份。
当长安君来到这里的时候,张良正在读书,张母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像对待赵括那样的警惕,她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孩子?”长安君身材消瘦,看起来比张良也大不了多少,长安君这才朝着她俯身一拜,问道:“请问这里是张相的府邸嘛?”
张母愣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我是奉父亲的命令来为张良送来书籍的……”张母惊讶地问道:“您是赵田典的儿子?”长安君急忙点着头,说道:“我叫赵长安,正是他的儿子……”
而正在屋内读书的张良,听到屋外的声音,也是忍不住的走了出来,他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长安君,长安君也是在打量着他,他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如此的重视一个半大的孩子,他实在看不出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张良的目光却是留在了长安君身后的武士们抱着的那些书籍之上。
张母思索了片刻,这才笑着说道:“其实也不必送来……家里的藏书够多了。”
而长安君摇着头,他看着身后的那些武士们,武士们便将这些书籍竹简之类的都抬进了院落内,长安君这才让武士们离去,张母承受了他人的好处,自然也是要款待长安君这位客人的。张良将那些送来的书籍翻开了几页,这才惊呼道:“这都是马服书的手稿!都是些我不曾看到过的!”
张母说道:“请替我感谢赵田殿的恩德,他对我家的照顾,我们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长安君急忙推辞,他这才看着张良,笑着说道:“父亲这次让我前来,还是要我将这些书里的东西传授给这个孩子……”张母不能确定赵田典的真实身份,故而也不想接受这样的好意,她便推辞道:“不敢如此劳烦您,良虽然年幼,可是很懂事,他可以自己读书,就不必再劳烦您了。”
成蟜无奈地说道:“还请您不要推辞,这是我父亲所交代给我的……我……”张母看着面前的成蟜,迟疑了许久,这才答应了他,如今张平不在,她也不能去无端的得罪别人……长安君便留在了郑县,每日都来找张良,将父亲交给自己的那些手稿教给他。赵括将很多自己的手稿送了过来。
在教导张良的时候,长安君就仿佛看到赵括正在看着自己说着书上的那些内容,很多东西,他都能给出不一样的理解。而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的确是无比的聪慧,很多的内容,一点就透,都不需要长安君多说什么。在教书育人的过程中,长安君多年以来的那种不安,那种落差感,似乎都在减弱。
这是他第一次来教书,当他将书里的内容反复的解释给张良的时候,那些东西也都记在了他的心里,教书是一个教育他人的过程,也是教育自己的过程。
“马服君说:论用兵,我不如白起,论谋略,我不如范雎,论治国,我不如吕不韦,论治学,我不如荀子,论成就,我不如郑国……弟子启问:可是天下人对您的敬爱超过这些人,这是为什么呢?马服君说:这是因为我将天下的百姓都当作是自己的家人的缘故啊,家人之间互相敬爱,这有什么惊讶的呢?”
长安君说着,又解释了起来,“这位唤作白起的人,是秦国的武安君,当初他带兵……”长安君将文章内出现的几个人都介绍了一遍,张良认真的点着头,并且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马服书的这篇文章,是说仁义的重要性,因为马服君爱天下的百姓,所以天下的百姓也爱他……”
张良点着头,不断的记录着。
长安君自己似乎也沉浸在了书内,思索着这些道理,甚至还能延伸出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