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的嘴巴说不了话,但是用眼神非常明显地表露出失望的神色。
湿腻的触感,惊得莫惊春抽回了手。
“陛下!”
莫惊春羞恼地说道。
怎么就只会这一招?
正始帝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虽然只是这么一招,但是只要对夫子惯用,那寡人只用会这一招,便可以了。”
莫惊春转身朝门外急急走去,“……反正不成,便是不成。”
莫惊春说这话的时候,在心里还不自觉地跟精怪说话。
“你可不许坑我。”
【系统最近没有发布任务】
眼下之意,就是这事怪不到精怪的头上。
莫惊春在心里轻哼了一声,这精怪本来就是和陛下一伙的,这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陛下。走到今日这一步,如果没有精怪的任务,还有陛下的强势,他们可不会变成今时今日的关系。
莫惊春看着面有怒气地离开,可实际上,他也并不生气。
他只是有些……不愿去回想。
最后的几次惩罚,对莫惊春和陛下来说,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情趣,当然,小人偶还是要除外。
这东西给莫惊春带来的疯狂,可比之前还要骇人。
然最初那几次的羞耻和绝望,如今再回想起来,也多少是难堪极了。
正始帝从后面追上莫惊春,与他并肩而走。
“夫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模样,在寡人心中,都是好看极了。”
帝王突兀地说出此话。
莫惊春的脚步虽放缓,但还是没有说话。
正始帝自顾自地说道:“您是人也罢,是精怪也罢,就算是天上神仙,底下野鬼,不管是哪个都好,都不许再离开。”
莫惊春骤然停了下来,好笑地说道:“臣身上,有哪些地方值当陛下这么猜想?”
正始帝蓦然看向莫惊春,眼底流露出来的渴望和疯狂是无法满足的,他低低笑了起来,“夫子,您说这话,就有些刻意了。”
莫惊春刚想说话,突然想起他身上的精怪。
……是这东西?
莫惊春猛地想起他失败了的任务十四。
也不能算是失败,但最起码,说明莫惊春还未找到最后的一个症结。
当初说的是陛下的渴求,可是走到今日,他们已经几乎公开,便是惊涛骇浪,莫惊春已然决意要和陛下一起闯过,那这其中,又有什么会让陛下觉得,无法满足?
莫惊春忽而说道:“陛下,您在想什么?”
正始帝扬眉,“夫子又在为什么?”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臣是在问,眼下臣与您在一起,朝中内外,京城传闻,已然将我等都束缚在了一处。到了这般地步,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这本不该变成一种质问。
但在莫惊春冲动的语气下,又有些刻意。
正始帝不自觉地磨牙,夕阳的残红拖得长长,让得一半的血红倒映在帝王的脸上,另一半,却又掩盖在暗色中,如同俊美出尘的神明,又像是恐怖诡谲的恶鬼,难以形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是如何融为一体的。
正始帝:“夫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羞愧的是,这其实不是莫惊春发现的。
陛下掩饰得很好。
如果不是任务的失败,莫惊春本以为……
莫惊春咬住下唇,片刻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因为,您不是刚享受过上次的惩罚了吗?”
正始帝的眉峰上挑,语气古怪,“寡人以为,上一回的事情,享受到的人,合该是夫子吧?”
莫惊春羞耻得想叫正始帝住口。
的确,更为慌乱的人是他。
更为冲动的人,也是他。
正始帝:“所以,那任务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双手掐住了莫惊春的腰,将他拖得更加靠近自己,他低下头,两人的呼吸凑得极其近,让莫惊春的手指不自觉发麻。
莫惊春不知道,自己咽了咽口水,方才轻声说道:“发觉您身上的问题。”
这其实不必任务来公布,也是莫惊春自己会去探寻的。
在精怪出现的早期和中期,莫惊春的态度是消极和抗拒,如果不是为了惩罚,他压根不可能会去做那些任务,因着他本来也没打算和皇室走得太近,但是在后期,即便精怪没有发布任务,莫惊春也会主动去关心那些残留的痕迹,生怕帝王为此而出事。
从陛下越来越喜静时,莫惊春就已经留意到了。
正始帝:“那您还落下了什么?”
“……您的渴求。”
莫惊春顿了顿,还是没有隐瞒。
这也是莫惊春的疑窦。
正始帝:“夫子,看人容易,看己难,这道理,您应该比寡人更清楚。”他掐在莫惊春腰上的手指不怀好意地动了动,痒痒得莫惊春扭动了下身体,想要挪开。
暮色逐渐沉了下去,这速度快得惊人。
也就是在几句话间,这骤然暗下去,几乎只得亲密距离,方才能看见彼此的面容。
莫惊春笑了,“如是旁人,或许还有些道理。可若是陛下……那臣觉得,您看自己,也如同看他人一样,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他一边笑,一边扣住腰间的手指。
“旁人看不清自己,那是因为,他们在乎自己。可是您呢?”
莫惊春偏了偏脑袋,“有些时候,您连自己,也不在乎。”
正始帝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古怪地看着莫惊春,而后流露出更为鲜明的阴郁与温柔的谴责,“这不能怪寡人。”他笑,“是您一再纵容我,方才有这样的恶果。”
他低下头,在莫惊春的耳边喃喃说,“您可不能培育出一株坏果后,又嫌弃得想要将其抛开。”
那阴鸷偏激的口吻,几乎都要扎穿空气里的寂静。
莫惊春:“陛下说笑了,是好是坏,都是臣自己甘之如饴的,您想得太多了。”
他淡定自若拍上正始帝的额头,将其推开来。
“您还没有回答臣的问题。”
刚才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正始帝懒洋洋地说道:“寡人确实是有些渴望,但是一时间,您要这么问,寡人怎能想到是哪个?”
莫惊春抿住唇角,“比方说,能够让您想方设法,也要做到的事情?一些,时至今日,您也还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挺直的背脊蓦然窜过一串寒意。
就像是他刚才的话语,解开了什么可怕的束缚。
正始帝低低笑了。
“寡人,不是与夫子说过吗?”他松开掐住腰的手,复缠绵地,暧昧地抓住莫惊春的手指,十指紧扣在一处,紧得几乎不可分离,而后另外一只手,抚上了莫惊春的小腹。
莫惊春惊得一颤,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瑟缩。
他竟有些不想再听下去。
正始帝扎人视线仿佛要剖开那块肉,眼神诡谲得可怕,眼底只一片翻滚的暗红。阴鸷的,疯狂地的口吻让人发狂,“我想要一个,我与你的孩子。”
莫惊春猛地要挣开,呼吸急促了几分,“不可能。”
帝王猩红的眼动也不动地瞧着他,执拗得诡异。
不知不觉间,这夏日的傍晚,竟然也是这般冷意,凉得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也不知道究竟是陛下那骇人的寒意,还是当真,天气如此。
莫惊春喃喃说道:“不可能。”
他从未想过,陛下的执念渴求,居然会是这个。
莫惊春几乎是颤抖地看着他,眼露出少许哀求,“陛下,别的都,可是唯独这个,是绝对不可能。”能被精怪标记出来的问题,绝不可能是小事,可唯独此事……莫惊春是绝对无法做到。
宽大的袖袍挡在小腹上,莫惊春被这几句话逼得狼狈。
正始帝慢吞吞地笑,笑里尽是冷漠和诡奇的残忍,又轻轻安抚其莫惊春,“嘘,莫怕……寡人知道。”
怪物当然知道。
公冶启慢慢地抱紧莫惊春。
渴望灼烧着他的喉咙。
只是愈发不可得,便越发偏执,世上任何一人诞下他的子嗣,都会令公冶启憎恶无比,可如果是莫惊春……
如果是莫惊春。
阴鸷疯狂的视线被眼皮盖住,任何一切都可以是假,唯独那一次……
若是真的,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