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想与秦国一同灭亡,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楚欢道:“可是他只要想存活下去,只靠自己,断然不成,定会想办法在夹缝之中苟延残喘。”
“说得对。”裴绩笑道:“以我对梅陇的了解,此人应该不是一个抱残守缺之辈,他既然没有发兵来救河西,也就不是一介莽夫,还是有些头脑的,应该明白,以他的实力,想要争霸天下,并没有那个资本,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找一座靠山了……!”
楚欢眼睛微亮,“大哥觉得他最终会投靠谁?”
“要选择靠山,自然是先要知道定武已死。”裴绩道:“只有知道定武已死,梅陇才会知道大势真的已去。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另改旗号,只怕不会在乎投靠的是谁,先是看看谁的实力最强,此外再看看谁给他的利益更大。”
楚欢含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应该派人去湖津一趟?”
“要与梅陇接触,必须要躲过轩辕绍那些人。”裴绩轻声道:“定武的死讯,咱们现在自然不能大肆张扬,严守口风,也正因为咱们是第一个知道定武死讯之人,在对付梅陇的问题上,就占了先手。”想了一下,问道:“二弟觉得派什么人去最合适?”
“只能先派人探探风声。”楚欢想了一下,才道:“毕竟梅陇心中究竟怎么想,咱们也不能确知。”顿了顿,才轻声道:“大哥,对付梅陇,我们倒不宜现在就开门见山,而且……还不宜由我们的人亲自出面。”
裴绩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二弟是准备旁敲侧击?”
“湖津的状况,他们心里很清楚,梅陇如何想我们一时半会不清楚,但是湖津的官员心里怎么想,咱们还是能够猜测几分。”楚欢淡淡笑道:“让他们自己人张口,分量应该比咱们要重上许多。”
裴绩哈哈笑道:“若当真如此,咱们此番可是要破费不少了。”
“如果真的能够说服梅陇投诚,不必咱们发兵征讨,那就能避免将士们的伤亡,也能够让百姓少遭受苦难,多花些银子,倒也是物有所值。”楚欢轻声道,“大哥,此事你就好生安排一番。”
裴绩微微点头,随即目光落在案上的传国玉玺之上,道:“当今天下,想要这块玉玺的人只怕是不计其数,可是这块玉玺却机缘巧合不费吹灰力气就到了二弟的手上,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老天终是要将玉玺送到二弟的手中……!”凝视楚欢眼睛,“二弟,秦国已亡,这天下,终究还是你的!”
楚欢眉头微紧,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楚欢猜测的并没有错,如果说在这乱世之中,许多人都是心惊胆战寝食难安,那么梅陇的难处却也是无处可诉。
梅陇虽然是一道总督,但是湖津道地薄人稀,他这个总督大人,远不能与其他的封疆大吏相提并论。
梅陇为人低调,也谈不上是能臣干吏,湖津道也一直属于帝国贫困地区,好在朝廷的各项命令,在湖津道都能够得到彻底地贯彻,在朝廷的眼中,梅陇是个十分听话的人,而且在湖津百姓的严重,梅陇或许不是什么能人,但是却算得上是个清廉的人。
梅陇出身本就是穷苦百姓,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然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梅陇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相较其他各道而言,湖津道的吏治更为严苛,惩治贪官污吏的力度也很大,而且湖津的苛捐杂税相对而言也要少上许多,所以梅陇在湖津的威望确实不低。
但是梅陇本来极好的名声,如今却是每况愈下。
为了提防南边随时会杀过来的青天王,梅陇只能在湖津征召兵士,好不容易有了一支上万人的兵马,可是朝廷不但拨不出一两银子一颗粮食用来养兵,反倒是多次向湖津道催要粮草,对于一直以来都要依靠其他各地粮草支援度日的湖津道来说,这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河西那边催要粮草的命令,梅陇硬着头皮一拖再拖,可是手下这上万兵马,那都是吃粮拿饷,来不得半点马虎。
当兵的直来直去,有粮有饷,什么都好说,可是一旦拖欠粮饷,随时都会生出兵变来,这可是梅陇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一切都只能以兵马为先。
此外为了事先做好防御准备,梅陇在湖津南部地区的各险处要道修筑防御工事,不但要花费大批的银两物资,还要征召大批的民工苦力。
既要养兵,又要修筑工事,湖津百姓在赋税徭役之上的负担与日俱增,已经有对梅陇不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