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沉默片刻,耳听得秋风原内凄厉的叫喊声,目中瞧见战场上刀光血影,人喊马嘶,双方将士正血战成一团,片刻之后,终于转过身,面朝身后数名夷蛮部将,沉声道:“强大我们的部族,在此一举,如果我们现在杀下去,族长自然会安然无事,可是我们的部族却很可能从此衰弱下去。”顿了顿,神情冷峻,握拳道:“可是如果我们现在离开,部族一定会强大起来,如何选择,你们告诉我?”
众人面面相趣,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一人高声道:“万户,我听你的,你要怎么做,我就跟着你。”
其他人再不犹豫,纷纷道:“我们都跟着你,现在回去草原。”
又一人冷笑道:“族长已经老了,而且他要是知道我们有机会强大自己的部族,一定会同意。”
安雷再不犹豫,大踏步往前走,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手下众将也纷纷过去,上马拔刀,安雷调转马头,高声道:“孩儿们,回草原!”竟是再不犹豫,一抖马缰,催马向北边方向而去,高地之上两千骑兵本来是严阵以待,只要安雷一声令下,便即冲下秋风原杀向西北军,此时见到安雷和诸将调转马头向北而去,心下虽然奇怪,却也并不犹豫,呼喝声中,人喊马嘶,纷纷掉头往北而去。
尘烟滚滚,战马长嘶。
“侯爷,安雷的人马动了……!”
“不对,他们……他们走错了方向……不好,他们是要临阵脱逃。”
冯破虏此时却已经是瞳孔收缩,旗号打出去,安雷那边小半天没有回应,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绝不能有丝毫耽搁,安雷迟迟没动,冯破虏怒火中烧,等瞧见安雷所部开始有所动作,这一动反而比不动还要好,两千骑兵,竟然掉头往北而去。
冯破虏脸上肌肉扭曲,他千算万算,却如何能算到向来对自己畏之如虎的夷蛮人竟然在这最为紧要的时候临阵脱逃?
“他娘的,该死的夷蛮杂种……!”边上早有部将暴跳如雷:“侯爷,那些狗杂碎真的跑了……!”
“不好。”又一人惊呼出声:“侯爷,您……您看那边……!”
冯破虏急忙扭头,却瞧见另一面高地之上,也已经是尘烟滚滚,马蹄隆隆。
“范佩西那狗杂种也要跑。”一名部将恼怒万分,冲过去,便要翻身上马,“侯爷,末将去截住他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杂种……!”
冯破虏双手握拳,脸色铁青,猛然间身体一晃,似乎要栽倒在地,幸好旁边一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几名部将纷纷上前,“侯爷,您……!”
冯破虏稳住身形,猛然间推开左右,快步过去,翻身上马,拔出了佩刀,众将见状,纷纷上马,冯破虏沉声道:“两翼临阵脱逃,中军定会士气大减,若不能稳住,很快便要溃散,都给本将听着,随本将杀过去,拼死一战。”在他身后,尚有近两千步卒,冯破虏再不犹豫,呼和医生,已经率先冲了过去。
两翼夷蛮骑兵临阵脱逃,他自然是没有想到的,但是如此变故的后果,他却是心知肚明,安雷和范佩斯率部而走,不但是让两翼夹攻的战术无法实施,更为重要的是一旦中军发现两翼撤走,必然会军心涣散,如今双方本就是在血战之中,中军在西北军的压力下,也是在艰苦支撑,一旦军心涣散,很容易就会出现崩溃的后果。
冯破虏与夷蛮人打过太多的交道,深知夷蛮人一旦厮杀起来,确实是骁勇强悍,但是夷蛮人的毅力却不敢恭维,一旦受挫,很容易就会发生溃散。
冯破虏半生征战,所经战阵,败少胜多,特别是在河西之时,几乎没有什么败绩,此一战本来还带着几分信心,却万想不到转瞬之间,战局突变,竟然发生如此致命的变故,他虽然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但骨子里的傲性却还是让他想要做最后的一搏。
此一战乃是他的豪赌,一旦失败,自己的前程可说是尽毁,胜者王侯败者寇,这个道理他十分清楚,即使自己曾经打了无数的胜仗,可是只要今日一败,从前的功绩便将烟消云散。
战马如飞,冯破虏率领麾下两千步卒,从夷蛮军阵侧后方冲上前去,希望自己亲自出阵,能够激励士气,稳住阵脚。
也便在此时,却听得西北军阵后方传来战鼓声,鼓声之中,本来在两翼严阵以待的西北军步卒,阵型陡然间迅速展开,就如同一只雄鹰,忽然间展开了双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