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处于困境之中的乔殷,只觉得难以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借酒浇愁。
夜色幽冷,乔殷两坛酒下肚,却依然没有什么醉意,冲着帐外叫道:“拿酒来!”
他躺在帐内,心中却是满腹愁闷,片刻之后,听到脚步声响,也不去看,伸过手去,便要接过酒坛,可是却并无人将酒坛送过来,皱起眉头,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兵士手中捧着一只酒坛,却是一屁股在自己边上坐了下去。
乔殷无名火起,便要发作,却听到那人轻叹道:“借酒消除愁更愁,乔兄弟,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乔殷只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屋内只点了一盏孤灯,颇有些昏暗,乔殷点睛看了一眼,瞧见那人脸孔,神色骤变,豁然坐起,失声道:“是……是你?”
坐在他面前的,竟霍然是自己的老上司卫天青。
卫天青气定神闲,神情冷峻,淡淡道:“大敌当前,身为大将,却饮酒解愁,乔兄弟,你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乔殷尚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片刻之后,忽然转身,从旁拿过大刀,“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大刀已经搭在了卫天青的脖子上。
卫天青眼皮也不眨,抬眼笑道:“怎么,想要杀我?”
“卫天青,你……你叛国作乱,还有胆子闯到这里来?”乔殷压低声音厉声道:“你是自寻死路吗?”
卫天青淡淡道:“人生谁能不死?只是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不想看到你们白白死去,无论如何,也要救你们一救。”
乔殷冷笑道:“荒谬。”
卫天青盯着乔殷眼睛,问道:“楚欢的西北军已经近在眼前,你准备带着这些兄弟怎么做?带他们与西北军殊死一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军人,既有大敌当前,自然是拔刀一搏。”乔殷也是盯着卫天青,“卫统制,这话是当年你对我们所说,你自己也不该忘记吧?”
卫天青摇头道:“我自然没有忘记。”
乔殷点头道:“如此就好,既然你没有忘记,那事情就好办了。”
“哦?”卫天青笑道:“你准备怎么办?”
“到处都在通缉你,将你抓捕,交送冯破虏。”乔殷淡淡道。
卫天青笑道:“果然是好法子,冯破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将我交给他,大功一件,冯破虏应该会赏赐你一些什么,说不定自此之后,还会视你为心腹。”
乔殷另一手握起拳头,眼角抽搐,猛然间收起刀来,快步走到帐门处,探头向外瞧了瞧,这才转身进来,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赶紧离开,我就当没有瞧见你,军营还有冯破虏的眼线,你不能留在这里,万一被他们发现,你想走也走不了。”
卫天青叹道:“乔兄弟,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这般离开。你们都是跟随我一起走出来的,莫说这几里有几千弟兄,便是任何一个人,我也不想看到他们白白送死。”
乔殷神情凝重,缓缓坐下,盯着卫天青,沉默片刻,终于道:“卫统制看来已经投靠了楚欢。”唇边显出冷笑:“卫统制难道是想帮楚欢做说客?”
卫天青并不回答,只是道:“乔兄弟,我今夜孤身前来,其实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何去何从,我不帮你们选择,你们自己选。”
乔殷皱眉道:“你说。”
“西北军的战斗力,你已经见识过,此战谁胜谁败,不到最后,你我都是无法判断,我也不会在这里下断言。我却想问你,今次你们是为谁而战?”
“为谁而战?”乔殷似乎听到极为好笑的问题,反问道:“这还需要回答吗?自然是为大秦而战。”
卫天青“哦”了一声,道:“大秦?为河西那位皇帝?”
乔殷眼角微跳,却并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西山禁卫军本就是用来卫戍云山府城,可是你们却被调防出城,如今更是被当作先锋先到最前面送死。”卫天青神情冷峻,“你乔殷和数千弟兄为定武浴血厮杀,可是他可曾知道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此战你们在先,两军交战,你死我活,这几千弟兄,能活下来的必定是寥寥无几,如果此战西北军取胜,你能活下去,前途如何,自不必多说,如果此战冯破虏当真赢了,你可想过自己会是怎样结局?”
乔殷微一沉吟,终是道:“就算胜了,战功也不可能落到我们的头上,能够保住性命,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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