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凌霜一怔,刚要询问,瞬间却想到什么,她本就聪慧,明白过来,问道:“父亲是华朝的皇子,他被囚禁在庄园,那……那是皇帝所为?”
这中间关窍,自然不难明白,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而且凌霜从皇后的口气之中知道,皇后其实对元羽的情况十分清楚,在皇后的庇护之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帝才能够软禁前朝皇子。
皇后并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却已经等如默认。
凌霜脑中顿时清明起来,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原来都是皇帝派人所为……!”
皇后一怔,凌霜已经冷笑道:“我明白了,父亲既是前朝皇子,如果不是姑姑庇护,皇帝只怕早就杀死了父亲。皇帝是因为顾忌姑姑,所以才不好对父亲下手……可是父亲娶妻生子,皇帝又怎能容忍前朝余孽活下去。他将父亲软禁在庄园,自然对父亲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即使父亲竭力掩饰,可是母亲生下我,皇帝定然很快便知道。”
皇后神色黯然,并不言语。
“皇帝是看在姑姑的份上,没有对父亲下手,可是……可是他当然不允许华朝的皇族血脉继续流淌下去……!”凌霜缓缓道:“当年他得到消息之后,自然是派人要来除掉我这个前朝血脉,只是我却想不通,他既然派人动手,我为何还能活下来,又为何会到了养育我的父母之家?”
皇后嘴唇微启,轻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只有一种可能,当年你被劫走之后,本应该……本应该将你杀死,或许他派出的那人瞧见你样子,不忍下手,所以……所以将你送到了偏僻的村庄,交给普通百姓抚养……也许那名杀手只是想让你就此太太平平生活下去……!”
凌霜冷笑道:“姑姑说的是,事实或许就是如此了。那姑姑可知道他当年是派谁来杀我?”
皇后摇头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究竟是否皇帝所派杀手,我们并无证据……即使是他派的人,那也只能是神衣卫,神衣卫对他的命令向来是唯命是从,并不违抗,如此隐秘之事,究竟派出何人,也绝不会被外人所知晓。”顿了顿,才道:“更何况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神衣卫中间更调吏员,二十年前的神衣卫,还在当差的所剩无几,放你一条生路的那人,我们此生恐怕再也不会知道他是谁了。”
“这一切,都是拜皇帝所赐。”凌霜俏脸带霜,“如果不是他,母亲就不会悲伤去世,父亲……!”想到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父母却早已经离世,心下便是一酸,趴在皇后的膝盖上,泪水禁不住又滚落下来。
皇后拿出手绢,轻轻为凌霜擦拭眼泪,柔声道:“凌霜,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就好。你父母不在了,可是姑姑还在这里,咱们从今以后不要再管什么大秦大华,我带着你们远离是非,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好好生活,你说好不好?”
“我们?”凌霜微抬头,泪眼婆娑:“姑姑是说王爷?”
“你该叫他表兄。”皇后柔声道:“你先前也瞧见了,瀛仁性子执拗,一心想要……哎,你跟在他身边,帮我好好劝劝他。”
凌霜问道:“王爷还要做大秦的皇帝吗?”她并没有称呼瀛仁为“表兄”,依然称呼为“王爷”。
“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皇后苦笑道:“他一直生养在宫内,没有受过委屈,事事都是一帆风顺,这几年却是连受挫折,而且……而且对太子误会太深,心性已经变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越走越错,凌霜,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错路,一定要将他拉回来。”
凌霜缓缓起身来,凝视皇后,轻声道:“凌霜会与他说清楚。”
……
……
齐王瀛仁从侧厅离开之后,出了院子,早有人领着他到住处歇息,到了屋内,桌子上点着灯火,早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卢存孝将齐王护送到知州府后,便即领人去补充饮水,知州府被严密保护,只是屋内却是静悄悄一片。
瀛仁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脸色很不好看,顺手拿过酒杯和酒壶,自斟一杯,抬手便是一饮而尽,他酒量并不如何,一杯酒饮尽,便即剧烈咳嗽起来。
孙德胜急忙过来,轻轻拍打瀛仁背部,劝道:“王爷,您要保重身体,您酒量不好,还是少喝一点……!”
瀛仁刚刚又自斟上一杯,正要再饮,闻听孙德胜之言,双目生寒,竟是反手便将一杯酒泼过去,尽数泼在了孙德胜脸上,孙德胜措手不及,打了个激灵,呆了一下,随即跪倒在地,惶恐道:“王爷,奴才……奴才失言,您求王爷恕罪……!”
“连你也瞧不上我?”瀛仁起身来,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孙德胜,怒声道:“楚欢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也不听从本王号令,母后瞧不上我,如今连你这奴才也说本王不行,你们都在小瞧本王,觉得本王是个无能之辈,是不是?”他脸色冷厉,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抓着酒壶,似乎随时都要朝着孙德胜的头上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