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高声道:“欢哥,祁宏说的对,不能放他走,今天放了他,日后必成大患。”
“楚欢,不必犹豫了。”汉王叹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扮作假仁假义,你当然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随从,就放过本王性命。只是你就算杀了本王,到最后也难逃大劫……你虽然手握西北,可是想要图霸天下,还是欠了火候,当今之世,进则为必胜,不进,则必死无疑!”
楚欢淡淡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汉王笑道:“本王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天门道已经占据了汾水以南,南方乃是富庶之地,只要天公休养生息,等到钱粮充足……!”
他尚未说完,黑先生已经沉声道:“王爷,不必与他说这些废话。”
楚欢却是眼角微跳,沉声道:“你说什么?天公?”心下大是惊奇,汉王的语气,竟似乎对天公十分尊敬,而且话里行间,竟似乎对天门道大为看好。
汉王却是淡淡道:“先生,到了现在,便算他知道,又能如何?”
楚欢意识到什么,皱眉道:“难道……你竟然与天门道有勾结?”目光投到黑先生的身上,明白过来:“看来阁下却是天门道的人。”
黑先生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楚欢,废话少说,放了汉王,咱们各走各道……!”
“我明白了。”楚欢冷笑道:“汉王,你想要与我结盟,让西北军入关攻打河西,看来目的也并非只是出你胸中恶气,而是另有盘算。”
“哦?”
楚欢道:“天门道虽然人多势众,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虽然扰乱半壁江山,但这群乱兵,便如同蝗虫一样,可以逞一时之勇,既伤敌,却也伤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汉王淡淡道。
楚欢冷笑道:“天门道虽然看似所向披靡,已经打到了京城,可那不过是一时之勇,当初天门道在东南烧杀抢掠,劫掠了大批的财物钱粮,东南也毕竟是富庶之地,所劫钱粮,可以支撑一时,再加上天门道众大都是受蛊惑而生乱,即使条件恶劣一些,可是他们对秦国充满怨恨之心,在打到京城之前,士气可用。不过东南乱成那个样子,生产商贸都已经受到严重的破坏,这样造成的结果,便是天门道的后勤只出不进,一时半会还能坚持,时间一长,根本无力支撑,再加上京城被拿下来之后,对于大多数的天门兵士来说,他们推翻秦国的目的已经达到,连京城都被他们打下来,他们自然觉得秦国已经灭亡。”
黑先生眼角抽搐,只是冷冷一笑,却并无说话。
“后勤供给出现严重的问题,将士的士气也已经严重衰弱。”楚欢似笑非笑道:“天门道号称百万之众,可是真正能打仗的,恐怕没有多少,反倒是这百万之众,一天的吃喝拉撒,便是沉重的负担,我很担心,你们那位天公是否负担得起?一旦军中连续饿死人,那么必然会造成军心动摇,士兵流失也不可避免……说到底,天门道打到京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且不说天门道众本就不是正规军,没有严格的训练和纪律性,就算是正规军,到了这个份上,便是再往北进一步,那也是困难重重……黑先生,本督没有说错吧?”
黑先生笑道:“楚督不愧是西北枭雄,对形势看得如此清晰,不过天公神通广大,天门道众信仰鉴定者不在少数,只要假以时日,恢复元气,越过汾水,北上征伐,却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或许天公正是如此打算。”楚欢叹道:“他知道天门道到现在为止,已经是到了极限,继续打下去,很有可能面临崩溃的局面,所以想要暂缓刀兵,稍作恢复……只是天公想必也很清楚,一旦天门道停止进军,等到北方缓过气来,到时候谁胜谁负,却也是尚未可知。所以天公派出了你们这些人,到处渗透……汉王要与我结盟,合攻安邑,兵锋指向河西,说到底,更大的目的,或许就是完成天公当前的战略。”
“当前战略?”
“让北方各路人马互相征伐,刀兵相接,互相消耗。”楚欢缓缓道:“北方争杀,便都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反倒是互相消耗兵马钱粮,而天公便可以坐山观虎斗,坐视北方各部残杀,等到天门道缓过气来,继续北进之时,面对的就有可能是一群残师弱旅,那还不是所向披靡,手到擒来……却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黑先生叹了口气,道:“王爷,楚欢的狡诈,你现在可曾瞧见?你暴漏自己的底牌,他便对幕后之事了若指掌……!”摇了摇头,显然对汉王轻易暴漏天门道身份颇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