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绩伸手,拍了拍楚欢手臂,道:“二弟,事到如今,有些秘密,也不必再隐瞒你,你也必须知道这些秘密。”
“秘密?”
裴绩沉吟片刻,终于问道:“二弟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
“当然记得。”楚欢立刻道:“当时大哥在摆棋为生。”
“是啊……!”裴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二弟为人仗义,见我被欺凌,出手相助,这是你我的因缘,或许上天如此注定你我兄弟就该在那个时候相逢……只是二弟可知我为何会在京城摆棋?”
楚欢一愣,“大哥不是前往京城投靠师兄……唔,就是雷儿的父亲秦焦,只是因为秦焦已死,所以才流落在京师!”
裴绩点头道:“其实这句话并没有假,我确实是往京师找寻秦焦师兄,到了那边,才知道他已经去世……我在京师摆棋,只是想打探更多的事情,京师乃是鱼龙混杂之辈,信息也是最为灵通,在京师可以打听到许多最准确的消息。”
楚欢奇道:“打听消息?”
裴绩微微一笑,随即若有所思,片刻才道:“你我在京中分离,我去往西北,你可知又是做什么?”
“大哥不是说要投奔军中,为国出一份力吗?”
“这话并不假,我确实是想为国出力,但不是秦国,而是中原万千黎民百姓心中的那个国!”裴绩缓缓道:“太平之国!”
“太平……太平之国……!”楚欢陡然间脱口而出:“太平道!”
裴绩却是微微一笑,道:“二弟果然也是知道太平道的……!”轻声低念:“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
楚欢霍然起身,张了张嘴,脸上显出惊骇之色,双拳瞬间握起,此时兵将离他们都有些距离,祁宏为人懂规矩,虽然时刻守卫楚欢,却也在十来步之外,谁也没有看到楚欢脸上那震惊之色,他盯着裴绩,只见到裴绩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可是眼眸子里,却是一片肃穆之色。
片刻之后,楚欢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原来……原来你是天门道的人……!”
裴绩皱起眉头,“天门非太平,太平亦非天门,道非道,人亦非人!”
楚欢心中此刻的震惊,可说是前所未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结义兄弟,自己信任有加的结义兄长,竟与太平道有牵连,甚至就是太平道徒,皱着眉头,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便让将士们看到自己失态样子,缓缓坐下来,静默不语。
楚欢对太平道当然没有什么好感,往日之太平道,也便是今日之天门道,他在安邑破获木将军一党阴谋之时,便在山窟之中发现了天门道的诸多秘密,知道天门道根本不将百姓当人看,山窟之中那个臭气熏天的死人坑他至今记忆犹新。
当初他在罗多面前,就下过决心,要杀天门,与天门道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来到西北之后,楚欢上任之后颁下的政令之中,有一条就是专门针对天门道,但有传播天门妖言者,从重发落,甚至在西关大地上,只要有天门道徒出现,立刻缉拿,举报有赏。
“天门非太平,太平亦非天门……道非道……!”楚欢尽量让自己从震惊中平复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绩正色道:“今日的天门道,并非出自太平正源,他们不过是借助太平道的影响,蛊惑人心而已。而且天门道的行事宗旨,和太平道完全是背道而驰,我可以告诉你,太平正源,与天门道势不两立,犹如水火之别,所以你该明白,天门道不是太平道,而太平道,也绝不容忍天门道。”
楚欢闻言,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天门道并不是太平道?你与天门道并无关系?”
“你还愿意叫我大哥?”裴绩问道。
楚欢肃然道:“你我义结金兰,宛若手足,一天是大哥,这一辈子也是我结义大哥。”
裴绩眼中显出一丝暖意,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不错,我说过,天门道只不过是想披着太平道的皮囊而已,可是太平正源根本不承认,而且太平正源对于天门道的行径,也是深恶痛绝,至若我和天门道,也并非没有关系,如果说有关系,那便是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楚欢摸了摸下巴,还有些迷糊,问道:“大哥,你说的我不大明白,你说的太平正源,又是什么意思?”
“太平道出于道家,如果说道家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宗师,创立太平道的张角绝对是其中一个。”裴绩凝视楚欢,“二弟,这个人物,你当然不会陌生!”
楚欢点点头,道:“我知道。”
“张角算是个不世出的天才,知天文地理,韬略兵法也是无不精熟,他以《太平青领书》为根基,对世人宣扬反对剥削,均贫富、主张平等互爱的道理,很得劳苦大众的拥护,他以善道教化世人,纵横天下十数年,教徒百万,这百万之众在他手中,被他指挥的游刃有余,如果不是他早逝,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与天公将军的能力相差太远,太平道起事,也未必便会失败。”
楚欢知道天公将军是张角,而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是张角的两个弟弟张梁和张宝,听得裴绩的语气,对张角显然是十分的赞赏,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大哥,张角是怎么死的?”
他当初在安邑之时,倒听神衣卫玄武千户与木将军对峙时说起过张角之死,据说张角是因为修炼《五行道术》中的烈火术被反噬,生生被体内之火烧死,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