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凌岳所做的努力,就是要让甘侯信任天山军,相信天山已经将西北军当做自家人看待,这也是天山和西北军联盟的基础。
可是一旦刀锋相对,之前所有的一切,便将瞬间崩溃,这一举动,直接而明显地告诉朱凌岳对西北军是何其的不信任。
莫说是两军,便是普通的两个人,如果以刀锋相指,也会让人感觉充满了十足的敌意。
朱凌岳怔了一下,虽然他谨慎小心,以防万一,但是如果仅因为马场出现的火箭,就判断甘侯所部存在威胁,从而转向提防,万一甘侯和西北军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这就等若是逼着甘侯和西北军为敌。谁能够保证,当甘侯看到天山军转身横刀,不会激怒于他,既然天山军如此提防西北军,双方的合作基础遭受严峻的考验,而甘侯又是行伍出身,脾气火暴,一怒之下,做出冲动之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凌岳此时当真是进退两难,忍不住怒道:“为何让甘侯布阵我军后方?”
盛宣同见朱凌岳已经恼怒,有些忐忑,只能道:“从贺州追击西关军时,西北军留守兵马在贺州城驻防,甘侯亲自部署,所以比我们晚一些出发,后来从后面跟上,一直在我们后面行军,到了这边,我军布阵,甘侯的人马赶到,也就在我们后方布阵……!”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心想这事儿你早已经知道,当时没有反应,怎地现在却突然恼火。
朱凌岳缩紧眉头,若有所思,心神不宁,道:“派人去找甘侯,瞧瞧他们的动静,若是甘侯问起,直接传令,让西北军转到北翼,协助顾良尘全力攻打西关军的北面防线。”
盛宣同忙道:“遵令,朱督,末将亲自去一趟!”
“也好!”朱凌岳点点头,盛宣同一抖马缰,纵马而去。
盛宣同刚刚离开,朱凌岳便听到从后方步兵后方传来一阵嘶吼声,随即便听到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过来。
“不好……!”朱凌岳脸色瞬间苍白,身子晃了晃,几乎要从马背上摔落,双目怒突,眼中显出惊怒之色,更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甘侯……甘侯竟真的反了,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阵列前面的将士看到朱凌岳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似乎要从马上摔落,都是吃了一惊,已经有人抢上前来,惊道:“朱督,您……!”
朱凌岳勉强稳住身形,厉声道:“后面……甘侯从后面突袭,后面……!”抬起手指向后方,却感到全身乏力,头昏脑涨。
抢上来的部将,乃是朱凌岳麾下的另一步兵将领明季,此人性子低调,向来沉默寡言,在天山私下里被人称为“哑将”,从不轻易言语,每一次会议,其他将领各抒己见之时,明季也是不吐半字,除非朱凌岳亲自动问,明季才会惜字如金说上几个字。
此人本是天山禁卫军的郎将,早年朱凌岳麾下,东方信为禁卫军统制,两名郎将便是盛宣同和明季,东方信后来主持平西军,被朱凌岳举荐为平西大将军,盛宣同接替了朱凌岳,成为禁卫军统制,而明季依然是郎将。
但是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天山哑将,天山因为物资匮乏,有几年连续出现天灾,导致匪寇丛生,当时禁卫军就是派出明季剿匪,天山的匪患,便是明季一手平定,所以此人在天山名声赫赫,只是因为为人低调,人脉关系比不上盛宣同,而且盛宣同的家族在天山属于豪族,所以被盛宣同踩到了头上。
骑步兵之间发生矛盾之后,盛宣同率领步兵集团一干人处处与侯金刚等一干骑兵后起之秀作对,骑兵集团曾经倒是想利用盛宣同成为禁卫军统制一事挑拨他与明季的关系,但是却并未得逞,所以明季虽然为人处世极度低调,但却深得步兵集团敬重,便是骑兵集团的将领们,对此人也是礼遇三分。
此刻明季已经知道后队被袭,却并未流露出惊乱之色,厉声道:“方灿,你率领所部兵马,保卫朱督,全军立刻调转,迎接西北军!”他说话之间,已经是翻身上马,拔出战刀,厉喝道:“将士们听令,不必慌乱,候将军的骑兵即将突破马场,西关军已经不足为患,尔等不用惧怕西北军,他们人数并不比我们多,保持好阵型,弓箭手后撤,盾牌手冲上去,长枪手在后……!”
虽然天山步兵后队已乱,不少将士已经显出慌乱之色,但是明季厉声高喝下,步兵振兴却没有立刻溃散,听到明季吩咐,弓箭手立刻从队列之中急速后撤,而盾牌手已经迅速往后队扑过去,这些步兵是以禁卫军为基础,辅以天山两州州军为班底,扩建而成,虽然有大半时候来招募的新兵,但是其中却也有几千名原本隶属于天山禁卫军的将士。
天山禁卫军的战斗素养并不弱,危急时刻,原隶属于天山禁卫军的步兵保持了镇定,在明季的指挥下,迅速做出反应。
只是弓箭手后撤,盾牌兵移动向后方,队形重整,依然出现了混乱的局面,在战场之上,想要改变原有阵型,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在改变之间,必然会出现混乱状态,甚至出现严重的破绽,明季已经是极力做出反应,但是西北军一开始就有意布阵在天山步军的后方,而且又是悄无声息间便全线杀上来,后方惨叫声连成一片,许多天山步兵还没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乱刀长枪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