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已经是堆满了尸体,近距离交锋之下,上百名骑兵硬是被西关步兵阵屠杀,血腥味已经弥漫在城门内外。
而且随着西关步兵阵逼到城门,骑兵们又无法突出去,狭窄的城门此时拥挤不堪,骑兵们根本没有空间展开,前方的骑兵只能拼命挥动马刀,阻挡步兵靠近过来。
猛然之间,城内的锣声一瞬间全都消失,伴着厮杀声的惊锣声消失之后,许多士兵都是一怔,很快,他们便听到大鼓声响。
这鼓声很有韵律,虽然十分响亮,但是所有人都听出来,仅有一面鼓声在想,那沉闷的鼓声“咚、咚、咚”弥散在夜空之下,所有人的心仿佛也与那鼓声一同律动。
城外的步兵方阵听到鼓声,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样,停止了前进,步兵阵停下来,城门下的北山骑兵们也不再向外突围,他们很快就感觉到,那鼓声竟似乎就是从自己的头顶发出来。
罗定西自然也听到了鼓声响。
随着单调沉闷的单鼓声响起,战场的杀声渐渐息下来,所有人都循声朝鼓声传出的地方望过去,很快无数道目光就投射到了城头。
城头上的弓箭手都已经收弓,横站在城垛边上,火光之中,众人瞧见,城头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面大鼓,那大鼓架在木架子上,足有两人之高,一名身材极是魁梧的大汉正抡着鼓槌,韵律十足地敲打着那面大鼓,那鼓声也便从城头散了开去。
罗定西拉着马缰,从人群中缓缓向城头那边过去,拥挤的骑兵们自觉地再无罗定西挤出一条狭窄的道路来。
城头之上,随着鼓声一声声响起,一面大旗缓缓地竖立起来,距离远的一时看不清楚,但是在城下的兵士们却已经瞧见,那面大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众人面面相觑。
在大秦帝国,“秦”字旗一度可说是随处可见,但是在西北,“秦”字旗似乎有一阵子没有瞧见,不知何时,西北各城池的“秦”字旗都已经悄然消失。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这城头上的旗帜是曾经无数次见到的那面“秦”字旗,代表着一个帝国,还是说只是某一人的姓氏。
罗定西胯下战马渐渐靠近,距离一段距离,望着城头,身边的骑兵们则是面面相觑,甚至已经有人悄声议论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城头,鼓声又想了十来下,声音终于停下来,城门内外,厮杀都已经停止,当城内各处守军停止搏杀之时,北山骑兵则是求之不得,迅速停手,那些冲到房舍之内血拼的兵士,要么死在房舍之内,要么一身挂彩从屋内出来,战甲带血走到了大街之上。
鼓声一停,四下里顿时寂静下来。
“罗定西,你知罪吗?”城头上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众人瞧见一个身穿官袍的官员走到城垛边上,火光之下,那官员长须飘动,北山骑兵并无几人认识。
罗定西勒着马缰,握着马刀,他双眸如冰,盯着城头那官员,冷笑道:“你是何人?”
那官员大声道:“越州知州,公孙楚,在这里已经等候你多时!”
“原来你就是公孙楚。”罗定西身处困境,却还是表现的十分镇定,“本将听说过,当初西关一群人内通西梁人,都被押赴刑场要砍了脑袋,最后却捡回性命,那其中,便有你公孙楚!”
“不错。”公孙楚朗声道:“本官当初确实差点死在刑场之上,只是既然没死,自当继续效命朝廷!”
“说得好听。”罗定西大声道:“楚欢拥兵自重,谋反之心早已经是昭然若揭,如此大逆不道之贼,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天山朱总督和西北甘将军两路出兵,本将身为朝廷之臣,自当也要为剿灭叛贼出一份力。公孙楚,你若识时务,现在就该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公孙楚大笑起来,“罗定西,你自己阴险毒辣,想趁楚督剿贼之时,背后偷袭,如此卑鄙无耻之人,还敢自称朝廷之臣,当真是贻笑大方。”
“兵不厌诈,奇袭朔泉,本就是为了剿灭楚欢一党。”罗定西铿锵有力大义凛然道:“公孙楚,我数千北山骑兵前来剿贼,你若是能够弃暗投明,可报全家无事,否则……!”
“否则如何?”公孙楚冷笑道:“罗定西,因为一己私利,蒙蔽北山将士,让他们为你的野心流尽鲜血,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毒害旧主,拥兵自重,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当真以为会一直瞒下去?”
公孙楚此言一出,清晰地传到城下北山骑兵的耳朵里,不少人都是一怔,随即便有不少人瞧向了罗定西。
罗定西微微色变,却还是保持镇定,怒声道:“公孙楚,你血口喷人,在这里胡言乱语,以为就凭几句话,就能够煽动我北山军心吗?这种鬼蜮伎俩,蒙骗三岁孩子倒也差不多,想要蒙蔽我北山勇士,真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