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总督大人,你来西关之后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谁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有一杆秤。”老兵道:“你来的时候,西关正在闹瘟疫,如果不是你,不知要死多少人,这里许多弟兄的家人,就曾经感染了瘟疫,是总督大人带来了方子,咱们许多兄弟的家人才能活命。”
话声刚落,立时便有不少兵士纷纷道:“不错,就是如此,总督大人,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楚欢笑道:“朝廷当初既然派我来担任西关总督,就是要我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消除瘟疫,那也是本督分内之事,并非什么恩情。”
“大人这样说,我们却不这样看,西北人性情耿直,有恩就是有恩。”老兵继续道:“最让大家欢欣鼓舞的,是大人推行了均田令,让老百姓分得了土地。咱们许多人家,几代人都没有自己的一寸田地,靠着给那些士绅豪族重地为生,做梦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拥有自己的土地。不但如此,大人还推行租庸调制,对百姓和士绅一视同仁,在此之前,又有谁敢这样做?”
“是啊,大人,以前咱们小老百姓家里穷苦的很,承受着繁重的赋税,许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还要承担徭役,反倒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收着咱们的租子,吃香的喝辣的,连徭役也免了。”一名年轻的兵士愤愤不平道:“干的最多,却没吃的,干得少,却能锦衣玉食……!”
这话一说,在场不少兵士都显出不平之色。
这些普通兵士,都是出自穷苦百姓之家,真正的富贵人家,莫说不会送自己的子弟当兵,便是真的送入行伍,那也是出将入校。
楚欢微笑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大人,我们家一直没有自己的土地,这一次也分到了田地。”一名兵士兴奋道:“家里人都是十分欢喜,前阵子家里来人看望,便说有了田地,便可以种粮,没有种子,官府还能借种子,等到有了收成,官府只收取三成的收成,只要用心耕田,有了收成,一家老小就绝不会挨饿。家里人还说,这都是总督大人的恩德,让我好好当兵,为大人出生入死!”
“是啊,我们家有分到了田,家里也说要让我好好跟着大人……!”
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叫起来,一个个都显得十分兴奋。
“大人,这次随你出征,一来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二来,是因为大人对西关百姓有恩,大伙儿愿意跟你出生入死,这三来嘛,嘿嘿,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着想。”老兵见楚欢一直和颜悦色,胆子倒是壮了不少,“大人在西关,咱们能有自己的田地,以后只要用心干活,家人就饿不死,可是如果真的被朱凌岳打过来,大人刚刚给咱们发下来的田地,立时就会被他们抢走,咱们就算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地,也要和他们拼命!”
“是啊,本来咱们西关打败北山,可以安生过几天日子,老百姓可以领了种子,也可以安心种地,可偏偏这种时候,天山人却打过来,那是成心让咱们种不了粮食,也是成心要饿死咱们西关百姓,别的事情倒也罢了,他们要来抢咱们的田地,要饿死咱们,那就什么都不必说,抄刀子拼命才是正道。”一个年轻的兵士握着双拳道,眼中却满是坚定之色。
这一刻,楚欢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从朔泉出征,他手底下的兵士目光坚毅,出征之时,都是义无反顾,这显然并不是他们心中好战,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是为了什么。
为了家人能够吃饱肚皮,为了自家的田地不至于被人抢走。
道理很浅显,但是这最普通的道理,却足以让这群汉子坚定信念,跟随着他们的总督出生入死,去打一场九死一生的苦战。
这是一群有着坚定信念的战士,而拥有信念的战士,便最为可怕。
“弟兄们,本督今日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楚欢缓缓站起来:“当兵打仗,不是因为好战,而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过得更好,西关的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只要本督在西关一天,便会坚定不移地实行下去,任何想阻止和破坏老百姓过好日子的,都是咱们的敌人,咱们就要抄刀子拼命!”
楚欢声音坚定,四周的兵士们顿时一阵欢呼,声音惊动远处正在干活的其他兵士,纷纷看过来,不少人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传令下去,这木桩子,不用再钉了。”楚欢大声道:“本督就和诸位在此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等到天山军真的杀过来,就和他们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将士们振臂高呼,声传四方,远处的将士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见到同伴振臂高呼,也都举起手臂,大呼起来,“血战到底”的声音,一时间传遍四方。
“大人,那这些木材怎么办?是否可以停止伐木,还有许多弟兄在南边伐木……!”祁宏在旁边请示道。
楚欢看着堆在地上又粗又长的大树木,眼中忽然一亮,摇头道:“继续伐木,但是不必再打木桩,祁宏,你让大伙儿这么办……!”凑近祁宏耳边,吩咐几句,祁宏显出疑惑之色,却还是点头道:“卑职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