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问你,西山军进京之后,接下来会如何?”乔明堂正色道。
卫天青显然一时间没有明白乔明堂的意思,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问你,西山兵马离开之后,西山道便将十分空虚薄弱,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盯着西山道?”乔明堂肃然道:“出兵京师之后,咱们西山道,是否后顾无忧?”
卫天青一怔,随即皱眉道:“大人,您是说,安邑……!”
“安邑并不足为虑。”乔明堂摇摇头,低声道:“真正要提防的是,是东北面。”
卫天青脱口而出,“冯元破!”
西山正北面与安邑道接壤,而东北面,则是与河西道接壤,乔明堂一提到东北面,卫天青自然是立刻想到冯元破。
乔明堂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只怕西山出兵之后,冯元破会对我西山有所动作。”
卫天青皱眉道:“大人是说,冯元破心怀异心,竟要染指西山?圣上还在河西,冯元破难道敢轻举妄动?”
“最近一阵子,河西的动作很大。”乔明堂神情凝重,“冯元破从夷蛮调来了数万兵马,这本就不正常,而且听说最近河西道许多的官员都得到了圣上的封赐……!”他皱起眉头,冷笑道:“我倒很想知道,那位忠国公,是如何说服圣上,为那么多河西官员加官晋爵。”
卫天青道:“这事倒很是奇怪。立国至今,异姓王也只有两位,除此之外,二十多年来,再没有封过一位异姓王,这冯元破虽然颇有战功,可是若说封王,那也轮不到他。辽东的赤炼电,还有雷孤衡,这两人若论勋功,冯元破拍马也赶不上,可是赤炼电和雷孤衡没能封王,反倒是冯元破被封王,此事……确实蹊跷!”
“如果说圣上喜欢冯元破,破格封王,倒也说得通,但是大肆赐封河西官员,一下子竟然送出一个侯爵,两个伯爵,还有那些夷蛮酋长,竟然都封有爵位,这就是在让人难以理解了。”乔明堂淡淡道:“本来嘛,圣上要封赏臣子,咱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圣上如此大封河西官员,而且是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圣上难道就不想一想天下其他官员的感受?”
卫天青想了一下,才问道:“乔督,这中间莫非有什么隐情?”
“至若为何如此,我也不清楚。”乔明堂摇了摇头,“但是冯元破此人,一定要小心提防,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趁着西山空虚,会趁虚而入,染指西山……圣上大封河西官员,那自然是对冯元破宠信有加,我只怕冯元破会在圣上面前上进谗言……!”
“大人所虑甚是。”卫天青点头道:“可正因如此,大人才更应该留守西山,以免冯元破在背后捣鬼……!”
“天青,你还不明白?”乔明堂叹道:“如果我留在西山,冯元破真的在圣上面前上进谗言,要染指西山,到时候我又如何拒绝?直接拒绝,被冯元破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直接领兵前来,后果不堪设想,若是顺应,冯元破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插手我西山事务?”
卫天青毕竟也是精明之人,明白过来,“大人的意思是,您领兵进京,就算有圣旨前来,也可以借口大人不在本道,暂不遵从旨意?”
“正是如此。”乔明堂正色道:“这是其一。天青你留守西山,无论冯元破玩什么花样,想要染指西山,你都可以借口本督不在,不予理会。”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禁卫军,本督只带走五百人,留下四千禁卫军在云山,这四千人,就交到你的手里,无论如何,也要镇住云山,等我从京城返回。”
卫天青此时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肃然道:“大人放心,卑职留守云山,只要这条命在,决不让任何人染指西山。”
“这是我们的根基,甚至说是太子的根基。”乔明堂缓缓道:“天门道有数十万之众,铺天盖地,虽然殿下要坚守京城,可是京城是否真的能够保住,那是个未知之数。如若京城真的失手,西山就算是太子的退路,所以这里绝不容有丝毫的闪失。天青你领兵之才,远在我之上,本督知道,将你派往京城,那么京城之战便会多了一员虎将,保住京城的可能性就多了几分,但是对我而言,此番前往京城,就算失利,还能有西山做退路,可是万一西山落到别人手中,那么咱们就连根基之地也都没有了,京城可以失守,西山却绝不容有失!”
卫天青起身来,拱手肃然道:“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了,承蒙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必当倾力相报,定为大人守好西山。”
“夫人留在云山,所以你也要替我照顾好夫人。”乔明堂声音和缓下来,看向乔夫人,温言道:“夫人,有天青留在这里,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乔夫人眼圈泛红,漂亮眼眸中满是担忧之色:“老爷,你前往京城,一定要多加小心,要保重自己,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乔明堂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衣甲钪钪,拿起桌上的佩刀,配在腰间,上前来,拍了拍卫天青的肩头,“天青,西山就交给你了,帮我守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