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管。”楚欢笑道:“可是怎么管?他们固然会拿出银子来打点官府,而且就算真的去查地,也都是银子打发,没有谁真的去检查,你想啊,一道乡绅,成百上千,打了一个,就是打了一片,官府还要靠这些人帮着治理地方,没有他们的帮忙,官府很难令行禁止……!”
甘玉娇睁大眼睛,显然之前并不明白这里面的花花道道。
“所以要检地,首先就有得罪一大批士绅,许多的士绅占有的土地,在官府根本没有登记,是私下里强占的官地和荒地,一旦检地,这些土地必然要收归官有,你说那些士绅能同意?而且这其中,官府的许多官吏就是首当其中,知法犯法,与那些地方乡绅串通一气……!”楚欢摇了摇头,“就算真的收回了官地,按照均田令分发土地,你觉得那些乡绅会满意?以前老百姓都是给乡绅富贾做牛做马,一年到头来,连吃饱肚子都成问题,被那些乡绅富贾压榨,如今老百姓有了自己的土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实耕种,衣食无忧,还用得着受乡绅富贾的欺压?乡绅富贾不似以前那样随意摆布百姓,想要干农活,只能花银子雇人……这就比从前要损失许多,他们当然不满意。”
“原来如此。”甘玉娇显然明白了一些,“你是说其他各道不施行均田令,是官府害怕乡绅反对,所以不敢这样做?”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强占田地的,不但是乡绅豪贾,许多官员自身也是暗中占了土地,一旦调查起来,回过头调查到自己身上,那又如何办?”楚欢淡淡笑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损害了有权有势的人的利益,掌权的人自然不会去做,那均田令自然不可能实行起来。”
“既然如此,为何你西关可以?”甘玉娇奇道:“你就不怕西关的士绅反对?”
“如果不是西梁人曾经打到西关,将西关弄得一片狼藉,就凭我一个人,想要在西关施行均田令,那是痴人说梦。”楚欢缓缓道:“说到底,西关有西关特殊的地方,是环境使然,虽然这种环境施行均田令也并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所以我就施行了,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西关肯定有很多人不满,心里很不得想将我碎尸万段,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些人想要兴风作浪,推翻均田令,却也是不容易了。”
甘玉娇微点螓首,终于问道:“如此说来,等你一走,或者换一个总督,西关均田令就可能废除,老百姓又要重新受苦?”
楚欢苦笑道:“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玉娇姑娘,边吃边说,粥都凉了,哈哈,你怎么对均田令如此感兴趣,难道玉娇姑娘想到朔泉来,帮着本督一起施行均田令?”
甘玉娇神情凝重,并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终于道:“楚大人,北山军已经陈兵边界,如果西关被别人打过来,均田令当然就不能实行下去了?”
“所以本督也已经准备举兵迎敌。”楚欢肃然道:“玉娇姑娘说的不错,西关一旦落到别人手里,均田令很可能半途夭折,所以这样的事情,本督决不能让他发生,无论如何,要保住西关,只有保证了西关的安全,均田令才能继续实行,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甘玉娇叹道:“看来西关的老百姓没有说错,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好官,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清官……百姓的眼睛最是明亮,他们能分出好坏。”
“玉娇姑娘如此夸赞,倒让本督有些不好意思了。”楚欢爽朗笑道:“快喝粥吧,如果不够,再添一碗过来……!”
“楚大人,你还没有问我,我要和谁成亲!”甘玉娇终于道。
楚欢笑道:“能被玉娇姑娘看上的,当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凡夫俗子,玉娇姑娘当然也不会看上的。”
甘玉娇叹了口气,粉拳却已经握起:“你说错了,要和我成亲的,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恰恰是个纨绔子弟,老娘正眼也瞧不上……!”
“这就怪了。”楚欢皱眉道:“既然玉娇姑娘瞧不上,为何要与他成亲?”顿了顿,肃然道:“玉娇姑娘看上去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事关终身大事,应该不会这么马虎吧?”
甘玉娇冷笑道:“我还没有答应,不过有些人却已经暗中做主,想要促成此事……!”
“玉娇姑娘,冒昧问一句,那人究竟是谁?”不知为何,敏锐的直觉让楚欢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是谁要和姑娘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