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昏暗的雾霾始终不散,胡宗茂视察过城头的修筑,便即出了城来,在部下的簇拥下,巡查城外的壕沟。
从贺州城强调出来的成千上万民夫,按照胡宗茂的设计,在城外连续挖掘数道壕沟,运来的木桩,则是埋进壕沟之内,倒刺向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掩饰,四门之外,人头密密麻麻,城头之上,人影穿梭,城内则是有兵士在每条大街来回巡逻。
胡宗茂当然明白如何去固守一座城,守城不但需要坚固的城池,也需要稳定的人心,自古至今,许多城池,往往不是被敌人从外部攻破,而是从内部崩溃,一旦城内人心失衡,那么用不了敌人的攻击,自己就会崩塌。
他控制住贺州城之后,立刻颁下了命令,实行戒严,贺州城许进不许出,而且大张旗鼓,传播舆论,让贺州的百姓们知道,他举兵,不是为了谋反,而是要反抗新任总督的暴政,老百姓们迷迷糊糊,他们并不理解胡宗茂所说的暴政什么,恰恰相反,楚欢到来之后,给他们带来了抵抗瘟疫的方法,他们只觉得这是天大的恩惠,并不理解胡宗茂为何要举兵。
但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胡宗茂兵权在手,控制城池,谁又敢说胡宗茂是错的。
一队由四名骑兵组成的小队从灰沉沉的风沙雾霾之中飞驰而来,他们身后插着小旗子,高过头顶,小旗子在风中飘动,到得近处,翻身下马,胡宗茂身旁的部下都看过去,知道这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兵,诚如楚欢所做的一样,楚欢在这种天气下行军挺近,视线受到大大的限制,所以派出的斥候兵不少,而胡宗茂派出的斥候兵,数量绝对不在楚欢之下,他部下的斥候兵探查的范围更广,楚欢的兵马随时都会逼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贺州城正在加固以及修筑防御工事,一旦楚欢的兵马抵达到警戒范围之内,所有人自然是要立刻推进城中,坚守城池。
“报……!”斥候兵下马之后,飞步奔归来,单膝跪下,禀道:“将军,敌军已经抵达兔子岭,距离这边已经不到百里……!”
胡宗茂身边众人面面相觑,胡宗茂眼角抽动,眼眸子里的神色复杂,两只手一时松开又一时握着拳头,兴奋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紧张,情不自禁道:“终于来了……!”
“胡将军,以现在的天气,就算行军再慢,今天半夜之前,楚欢的兵马也必然会赶到。”胡宗茂身边一名长袖锦袍的半百小老头恭敬道:“在他们抵达之前,咱们就要将所有人撤回城中。”
胡宗茂转视那小老头,这是他的军中书记官,姓何名魁,也是他身边少有的能给他出些主意的人,胡宗茂听得何魁这般说,已经点头道:“何书记说的对,虽说楚欢比本将预想时间来的还要早,但是咱们准备及时,城池的加固也已经差不多,以目下的状况,闭门不出,楚欢也奈何不了我们。”
旁边一名副将已经笑道:“将军英明,楚欢这次亲自出马,看样子是要势在必得,只可惜他遇上了将军,将军成竹于胸,早就想好了对策,楚欢此番必然要铩羽而归,将军也必将名扬西北……!”
“名扬西北?”旁边另一名部将已经道:“楚欢暴虐成性,将军是第一个举兵反抗的,此番再痛击楚欢,那就不是名扬西北,而是名镇寰宇了。”
众将都大笑起来,何魁则是目光闪烁,询问斥候:“他们是否过了兔子岭?”
斥候立刻道:“已经过了兔子岭,但是一过兔子岭,他们便停止了行军,在兔子岭旁扎营!”
胡宗茂皱眉道:“你是说他们在兔子岭扎营?”
“是!”
众人面面相觑,胡宗茂奇道:“楚欢就算不懂军事,他手下那帮人也不会是酒囊饭袋……拖延下去,对他们只能是有害无利,如果换作本将,这种时候,定然是一鼓作气,冲到贺州城下……!”他心下狐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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